寒棱当初离开洛都的时候,坐在马上看着越来越远的洛都,眼中失落,黄梨花终归是没有来相送。
他与她应该就到这了。
他以为林深那般护佑她,她在那洛都应该也能过得好才是。
可就在寻常的一日,他收到了祖母的一封家书。
前面同以往一样,不是让他注意身子便是尽快成家。
可今日信上的最后一点,却让他瞪大了眼:
闻林夫人遭逢意外,突然离世,我已经替你上过帛金了;
斯人已逝,虽然遗憾伤怀,但莫要再留恋,尽早成家吧。
寒棱拿着信件踉跄后退几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林夫人?
祖母说的林夫人是黄梨花?
她还那般年轻,怎会说没就没?!
不行,他要回去!
“寒将军,你去哪儿?”
长青柏在后面喊道。
长青柏当初本该轮换回了洛都,但寒棱刚回寅州的时候,得皇上意思,要重建黑甲军。
此时又正值防守要点,边境需要人。
但朝中人见长青柏一到寅州便是好几年,于是大家都不愿来此轮换,告假的告假,生病的生病,最后长青柏便还是留在了这寅州,同寒棱一道守卫边疆。
寒棱看了眼长青柏,说道:
“长青兄,我要回洛都一趟。”
寒棱将信件给到长青柏,他才知道林昙的妻子也去世了,竟然连葬礼都已经办完了。
他心中虽然悲痛,却还是拦下了寒棱:
“我知晓你放不下她,想去送她一程,但边疆将领无召不得回,你这般没有上奏直接回去,便是谋反,你可知后果多严重?你不为还在洛都的祖母想想吗?”
长青柏得话让寒棱冷静了下来,是啊,他不能轻易离开寅州,他甚至不能亲眼回去看她最后一眼。
寒棱失神落魄地往自己的营地走去,长青柏捡起他失神掉落在地上的信,眼神晦涩不明。
他前不久才见到了林深,而林深并无回到洛都之意。
而且那葬礼林深都不曾去参加,死的人真的是黄梨花吗?
......
后面的几日,寒棱都如行尸走肉一般,但如今边境因为通婚令的事情,守卫特别严苛,不能出岔子,长青柏只好让寒棱在将军府休整好情绪,再来营地。
可好几日过去了,他去到将军府上的时候,寒棱抱着剑坐在那儿发呆,看着院中的场景,喃喃道:
“当初,我应该带你来寅州的......”
“你说你最喜欢寅州的人和景吗......”
那神态颓然,眼底乌青严重,嘴巴苍白干裂,双目无神。
长青柏隐隐也知晓些他对黄梨花的情意,看他这样,沉沉叹了口气。
他走上前,将寒棱怀中的剑拿下,放在桌上,将自己心中所想对他说道。
那双目无神的人瞬间回神,抬眸看向他:
“你说的可是真的?”
长青柏点头:
“之前林深去北延时途径寅州,我能确保黄梨花死讯传出时,林深并未回洛都。”
寒棱明白长青柏的意思,林深对黄梨花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摔了,怎可能会无动于衷,所以她还活着。
寒棱明白了这事之后,他看向长青柏道了声:“多谢。”
长青柏无所谓摆摆手。
自那之后,寒棱便派了人时刻关注洛都的消息,听闻林深回了一趟洛都,但似乎多带了一个人离开洛都。
他心中猜测落地,也彻底安心了。
只要她能过得好,去往哪里都行。
寒棱本以为自己同黄梨花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却不曾想在几年后重新见到了她。
一个忘记了他的她。
“华仁,你觉得这个如何?”
“姐姐,我觉得这个齁甜,换一个吧。”
“行,那就换一个,你都觉得甜,估计那些客人也会觉得甜了。”
寒棱这日在街上巡查,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他猛地转头,那日思夜想的人就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
“梨花!”
那人却没有反应,反倒是她身旁的女子震惊地看了过来,急忙拉着黄梨花就要离开。
他一个大步直接拦住了她们。
他直直盯着黄梨花,她眼中的茫然让他有一瞬的慌张。
下一刻,只听面前的女子疑惑道:
“这位军爷,请问有事吗?”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脸,却说出了这般陌生的话。
“你,你不认得我了?”
他不可置信问道。
对方却微微侧头,满眼不解:
“我们曾经认识吗?”
随后不等他说话,黄梨花身旁的女子便着急开口道:
“这位军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寒棱看了眼迷茫的黄梨花,又看了看那名子女,点了点头。
那名女子同他说了黄梨花去北延之后的遭遇,并且同他说了林深同她成婚的事情,还说了她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的事情,他的心情在那一瞬间起落千丈。
最后,他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既然如此隐秘的事情,为何告知我?就不怕我将这事泄露出去?”
那女子却扬唇:
“不怕。”
随后说道:
“林深知道姐姐要来寅州的时候就告知我了,若是遇到寒将军,便如实相告,并且让你护我们周全。”
“你怎知我是寒棱?”
她指了指在外头站着的两名士兵:
“刚刚他们喊你寒将军。”
寒棱冷哼了一声,林深倒是耍得好计谋,竟然趁着她失忆,将她娶进门,实在卑鄙。
但,他看向外头那被养的很好,身上也不见曾经那虚弱的样子,初见时她脸上还扬着灿烂的笑,
他在那瞬间不忍将过去的种种告知于他,林深这小子竟然连这都算到了。
他重新来到了黄梨花面前,说道:
“云姑娘,我是你的朋友,我叫寒棱。”
黄梨花一听,马上笑了,开心道:
“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在这还能碰上老朋友,可是,我都不记得了......”
寒棱看着她带着愧疚的神色,目光柔和,轻声道:
“无妨,我记得就好。”
他那日便放下了手上所有的事情,只陪着她。
原来,她在北延开了一家小店铺,今日是特意来寅州采购,还会待上两日。
长青柏收到寒棱的告假通告时,还以为他还陷入黄梨花离世的悲痛中,刚想安慰,哪知寒棱那小子却露出灿烂的笑脸,说道:
“我这两日要好好歇息,军中一切事物,还望长青兄帮忙打理一下。”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背影显得着急而又欢快,让长青柏一时有些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