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驾驭着各自的牛车，缓缓驶入县城的青石板路，两旁的景色验证了林掌柜的描述，较之数月前的热闹喧哗，此时的街道确实显得冷清了不少。
店铺的门板大多紧闭，行人稀疏，连过往的马蹄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这样，齐凯你去北边打听果树苗和花苗的信息，我则和郭家杰去南边寻找药材苗的线索。无论如何，咱们午时末在西城门汇合。”
齐凯闻言，重重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决，随即调转车头，朝北面的大街行去；而张老二与郭家杰则驾着另一辆牛车，沿着相反的方向前进，他们的背影渐渐融入这片初秋的淡薄阳光中。
“家杰，我记得县学是坐落在南边吧？具体的位置你还记得清楚不？”
张老二的话语间带着一丝期盼。
“清楚得很，它就位于南城墙下，是个读书人向往的地方，我领路没问题。”
郭家杰一边回答，一边心中暗自揣测，张老二提及县学，莫非是想仿照其格局在村里建造学堂？
他心底其实也一直有个愿望，那就是能让村里的孩子们接受教育。
但一打听才知道，进入县学还得先通过童生试，这对于他们这个偏僻村庄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村子没有教书先生，镇上的私塾学费昂贵得让人望而却步，想想家中的几个小子，一年下来需要的银钱足以压垮整个家庭的经济。
然而，当听说村里即将拥有学堂，且每个孩子都有机会上学时，郭家杰的内心不禁泛起一阵欣慰和喜悦。
张老二对此毫不知情，他的心中自有计较，但这一切还得等到亲自去县学周围探察一番后才能做出决定。
随着牛车慢悠悠地前行，人流愈发稀少，终于在一座古朴而庄严的建筑前停下，那便是县学的大门。
门扇紧闭，缝隙间透不出丝毫内里的情景，张老二退后几步，再次打量，只见那由一层层石阶托举的屋檐，除此之外，再无更多可了解之处。
绕着县学走了一圈，周边的店铺皆门户紧闭，估计离学校开学还有时日。
于是，张老二提议道：“走，不如去牙行看看。”
路上，郭家杰按捺不住好奇，问道：“村长，去牙行做什么呢？”
张老二坦率回应：“买地。”
“买地？”
郭家杰心中一惊，难道村长是想在县学附近购置土地？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已经脱口而出，“在这附近？可这一片全是商铺，哪里会有空闲的土地出售呢？”
“东南角不是有一块空地吗？东城区是最繁华的地带，而南城区则是普通人家集中的区域，那片地正好位于东西南北的交界处，既安静又便利，十分合适。”
张老二言辞简练，对于为何觉得那里合适的缘由却没有多做解释。
事情进展得出奇顺利，他们在牙行迅速签署了地契，并到官府进行了登记。
虽然牙行的人告诉他无需登记，官府几乎不会来查，但张老二认为，多花些银两，以求心安理得，这笔买卖值！
整个购地过程中，郭家杰始终没有多言，直到离开牙行，他才开口问道：“村长，您买地究竟有何打算？之前那人不是说有现成的店铺出售，为什么不去买那些直接可用的？”
“你看那些店铺，价格昂贵且分散，至于我买地的目的，你日后自然会明白。”
张老二神秘一笑，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唇舌。
两人随后踏入了一家熟悉的药铺，这里曾是他们交易药材的旧地。
踏入门槛的那一刻，张老二便热情地打着招呼。
“掌柜的，好久不见了。”
他其实并不知道掌柜的名字，往日交易匆忙，未曾有机会深入交流。
柜台后，掌柜闻言抬起头，望向张老二二人，眉宇间似有几分熟稔，却一时间难以唤出他们的姓名，毕竟来往的顾客何止千百。
“二位是……”他略显迟疑地问道。
张老二展颜一笑，道：“还记得吗，我们以前在这里卖过草药，你还夸奖过我们的炮制技术。”
掌柜一听，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打开，的确，主动上门售卖草药的并不多，更别提懂炮制之人，张老二这么一提醒，那段往事立刻浮现在脑海之中。
“哎呀，原来是你们两位！今天又有什么新品吗？”
掌柜的眼神里满是好奇。
张老二轻轻摇头，笑道：“今天没有带货，我是想打听一下，附近哪里可以购买或者出售草药。”
“打算自己种植？”
掌柜反问，见张老二点头确认，紧接着追问，“你知道怎么种植吗？这可不比种田那么简单。”
“村里有人擅长此道。”
张老二的回答中充满了自信。
“那位炮制药材的高手？”
掌柜的语气中难掩兴奋。
对他们来说，大多数草药依赖外购，运费加上差价，成本居高不下。
如果能够本地供应，无疑是一笔不小的节省。
“正是。”
“好说，我这边倒是有渠道能弄到草药苗。不过，你们种出来的，得优先供给我的店铺。”
张老二一听，这意味着种植之后的销路也不成问题，当下便爽快答应：“没问题，那关于草药苗……”
“需要多少苗，几年生的？”
掌柜迫不及待地追问。
“数量和种类你来定，村里的土地足够。先给我们些一年就能收获的品种，之后视情况调整。”
张老二在这方面并不精通，决定还是按照徐莉云的建议来安排。
“成！对了，聊了这么久，我还没问你们来自哪个村呢？”
掌柜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张老二与郭家杰相视一笑，刚才只顾着交谈，竟忘了介绍自己。
“我们是张家村的，这位是我们的村长张公子。”
郭家杰主动介绍道。
“哦，原来是村长大人！我姓高，你就叫我高掌柜好了。”
掌柜恍然大悟，难怪说不用担心土地，原来是有村长作后盾，一切自是水到渠成。
“那就这么决定了，如果有任何消息，还请劳烦您通知我们一声。”
齐凯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目光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高掌柜闻言，微微颔首，眼角的皱纹因为笑容而更深了几分：“好的，不过这事恐怕得等到春节之后才能有眉目。恰好，年后有几个时节非常适合种植草药，不妨那时再详谈。”
告别高掌柜时，二人脚步轻快地穿过了熙熙攘攘的市集，朝着西城门方向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