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够让彼此方便照顾,李夏的病房里多放置了两张病床。
李夏对着赵夏树说:“夏树,放心吧,这里有我照顾。”
“我怎么能放心啊,你们一个晕倒,一个是后背正在愈合,还有你,指不定什么时候呢,我怎么能放心呢。直播什么的,没什么意思,当观众也行。”赵夏树说。
孔繁语说:“你看直播上的弹幕,有的人正在期待你回来,还有人在骂你,你不得出面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老子行得端,做得正,想干什么还能被阻止,我就不。我就想留下来照顾你们。”赵夏树说。
正在他们说话之际,夏丽猛地直坐起来,满眼都是惊恐与悲伤,当她看到李夏在她旁边坐着的时候,她扑到李夏的怀中,眼泪就像是大雨倾盆一样,止不住地往外流出。
夏丽紧紧地抱住李夏,就害怕李夏离开。她放声大哭,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她的声音,她害怕,她恐惧,遇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李夏拍打着夏丽的后背,说:“有我们在呢,别怕,没事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都会走的,没事儿的。”
夏丽的头从李夏的胸前缓缓移开,她抬起头来,仰望着李夏,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她哽咽着说道:“好惨,好凄惨,太害怕了,太恐惧了,我不想再回忆了。这一切都是过往,都是过去的事,为什么还要进入我的脑海中,我不想再回忆了。”
李夏知道夏丽一定是见到什么令她恐惧的东西,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说:“没事,不想回忆就不要回忆,一切由你做主。”
但是马夏花却不这么认为,这种回忆如果不被释放出来,将会变成心里的一根刺,融入到血肉之中,想要拔出来都难以拔出来,最终变成难以逾越的一道坎,每当想起来的时候,都会痛彻心扉,甚至有可能会造成绝望。
对世界的绝望,对人生的绝望,对自己所经历一切的绝望,人总会认为只有死亡才能摆脱一切痛苦的记忆,遗忘掉所有的悲哀。
可是,死亡并不意味着解脱。人生来就是有意义的,那就是去寻找自我的意义,放弃掉自我,也就意味着放弃自我,人生还有很多的美好,遗忘便什么都没有了,开始即是结束,结束便烟消云散。
马夏花走到夏丽的病床前,说道:“放心吧,孩子,你现在处于一个安全的环境内,放松你的心情,放松你的身体,没关系,我们都会在你的身边陪伴着你的。”
夏丽听完这几句舒心的话后,她将埋着的头从李夏的胸前拔出,李夏的病号服已经被浸透,隐约可见健硕的胸肌。
马夏花又接着说道:“你见到什么了,可以跟我们说一说吗?放心,这里都是自己人,没有什么生人,孩子,你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
夏丽感觉一股暖流到自己的心坎上,她的眼泪被止住,不会从眼睛中流出,她嗫嚅着说道:“我看到了悲惨的,难过的,忧愁的,凄厉的,悲哀的,甚至是绝望的,他们太可怜了。心痛,死亡,他们都死了,死亡,悲哀的。自杀,他杀,意外杀,最后的一条路……死亡。”
当夏丽说出这些话后,她整个人的神情都在抗拒着,她无法管控好自己的情绪,就像是土崩瓦解会让洪水滚滚而来,冲垮每一个山庄,甚至就连大山也能被淹没,她见到了太多的死亡,而死亡的不仅是人类,还有人类的灵魂。
如果一个人没有了灵魂,那么他就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像流走丧尸一样。
有过一次死亡的莫夏冰冰在此刻也忍不住流下眼泪,而孔繁语沉默不语,低下头思考着过去的一瞬间。
夏丽边哭,边说道:“那些被毒死的,刀剑砍死的,还有被砍去头颅,流下一地鲜血的,还有自己吊死的,被别人强迫吊死的。砍去双腿,砍去双手,在痛苦中,流血而亡的……”
她讲着讲着,好像泪都已经流尽一样,她停止了哭泣,语气开始变得缓慢,但嘴角还是不停地抽动着,她继续说着。
当听完之后,所有人都止不住地流下眼泪,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连马夏花都唏嘘不已,产生了怀疑,人生来就是死亡的,终点就是死亡,灿烂的生命在那一刻终将土归土,尘归尘。
病房里的气氛保持着压抑,他们的心都被囚困住,放弃了挣扎,放弃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赵夏树见势不对,找到电视的遥控器,将直播的音量调高,他对众人喊道:“你们在干什么,我就问你们在干什么,不做什么,怎么都死气沉沉的,他们不都重生了吗?他们不都好好地在看直播吗?他们不都在直播现场吗?你们看他们聊得多好,他们在发表自己的意见,你们看电视呀。你们看到了没有。”
一句惊醒梦中人,气氛好似被点燃,他们看向了直播,他们在与自己的生命和解,他们在此刻的快乐中,遗忘了曾经的痛苦,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马夏花又开始保持自己的理智,过度担心别人的死亡,其实也是在担心自己的死亡,任何人都对死亡有所恐惧,尤其是见证了那么多死亡的人,他们远比其他人更加惧怕。
他们需要自我调整情绪,正面应对刚才的沉闷,马夏花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人都会逝去,我们需要在有限的生命中,去做一些自己愿意去做的事。你们忘了吗,我们是游戏城的穿越者,是游戏城的玩家,我们可以享受当下,也可以勇敢面对当下。”
孔繁语说:“我也是玩家。”
大家被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给逗笑了,夏丽也笑了,她感觉刚才的记忆被保留了,但这种保留并不是一根刺般地保留,而是勇敢面对般的保留,没什么过不去的,只是一道坎而已,甩开手,大力地迈开步,不就过去了。
大脑就像是cpU,完全由理智控制,自己的cpU应该由自己主张,李夏也很快恢复到平静的情绪中。众生皆有命,去他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