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话音刚落，东方敬业就急忙从抽屉里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合同。
英雄牌的钢笔，亲自递过来。
林阳接过钢笔，看着合同上面的详细条款：“东方厂长，我怎么感觉被你给坑了？”
“咋说？”
“这合同看起来也是拟好了几天了，刚刚你不是还要给我普及一下市场经济吗？这上面的单价金额可是提前写好的，你们现在怎么也开始玩资本了。”
林阳咧着嘴笑道。
“嘘。”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红星药材厂可是正儿八经的国营厂子，怎么能和资本扯上关系。”
“改开快一年了，国内现在各种声音和各种先进的想法都是层出不穷的，不少国营厂子都出现了大批的停薪留职，爬墙当个体户的局面。”
“别说是南方，就连我们市里的纺织厂的产能过剩。听说上个月职工的工资都有一半是拿着棉纺产品顶的，我们厂子能不能发的起工资，还是要压缩成本的。”
“还有40岁以上提前退休的。”
“我还听说省里一些厂子已经明确要求不再接收职工的孩子，一些职工正在闹呢。说自家的孩子有大学不考，上了技校，就想进厂端铁饭碗呢。”
东方敬业一股脑的说道。
“东方厂长，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
林阳笑了笑，迅速的签了字。
东方敬业说的这个情况，目前还不算是大问题，也就是一两个确实经济效益不太行的厂子会出现产能过剩，还有发不出工资的情况。
这个情况。
到了八十年代末，就会呈现井喷式的现象。
到了九十年代，随着国企和国营厂子的转型，大批的厂子破产或者是充足，着名的下岗潮也就来了。
但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
国营厂子还是经济的主体。
东方敬业这是在拿个例来忽悠，防患于未然。
“林老板，那咱们从下个月开始就开始送了。”
“还是和之前一样，月初和月底分别送一批，咱们还是月底一次性结账，如何？”
看林阳签完合同，一式两份。
东方敬业才伸出手，笑道。
“行，你是厂长，你说了算。”
“那没事我就先走了啊。”
林阳说完，就要出门。
就在此时，东方敬业突然间关上了门，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
“厂长，你这关门干啥？”
林阳一愣。
“说完了公事，也说点私事。”
东方敬业说着，看起来是有些难为情，支支吾吾的说道：“前天我和东方敬业打电话，我才知道你姐林芳芳也去了广州，大概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然后呢？”
一听这个，林阳的脸色就严肃了起来，毕竟关系到自己姐姐的未来，他不得不谨慎。
“之前我阻拦这两个孩子在一起，主要原因也是想让东方红在厂子里能继承我的工作。”
“现在他考上大学了，未来前途肯定错不了。”
“你姐姐林芳芳是个好同志，现在追着去了广州，人生地不熟的。我会让东方红多照顾的。要是有可能的话……”
东方敬业的话没说完，林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东方厂长，这事儿我们家里不同意。”
“我姐去广州虽然刚开始是因为东方红，但她现在也是为了能在广州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我们全家都相信她，而且会给予她最大的支持。”
“至于未来他们如何，这就要看东方红了，暂时是不需要。”
林阳没有把话说说死。
这一年接触下来，东方红的人品还是不错的。
如果两个人能走在一起，对于林芳芳来说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但。
时间会证明一切，也能检验一切。
得看看东方红这货会不会因为外面的花花世界，变心。
“好，好。”
东方敬业尴尬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厂长你先忙着。”
离开红星药材厂，林阳点了根烟，骑着摩托车。
回县里的路上，他还在盘算今天算是赚了多少钱。
“按照8块钱一斤算，野生白芍供应500斤，龙胆草供应200斤，一个月下来就是5600元。”
“天麻是500斤，4.5元一斤，2250元。”
“一个月是7850元。”
“再加上建民药材厂那边……”
林阳的账还没算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艹，红星药材厂的收购价都降低了，不会建民药材厂给我也玩这一手吧？”
市场经济下。
只要一个地方降价，全国都会有连锁反应。
不过和建民药材厂签订的是一年制的合同，就算是降价，也得一年以后。
三个月供应一次药材。
按照一个月1000斤算，10块钱一斤，那就是1万元。
这笔钱还是很稳的。
加上现在红星药材厂。
一个月收入小两万，至于成本多少还要看后期的建厂，肥料，人工等费用。
还有分红。
总之，稳赚。
两天后，正是周末。
全国每周单休，今天就是成县的群众和老百姓逛街的日子，也是红山豆瓣酱专卖店开业的日子。
“噼里啪啦！”
随着一波一波的鞭炮声响起，硝烟冲天而起，街道都被炸红了。
张欢欢今天穿着一套崭新的的确良的短袖衬衫，穿着黑色的裤子，皮鞋。
还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条彩色的丝巾戴在脖子上。
“小阳，你姐还真有点老板的样子。”
张先红看着自己的闺女站在店铺门口，面对上百群众都不怯场，正在介绍红山豆瓣酱这款产品，还有价格，自豪的点着头。
“我姐本来就不差，她当老板最合适了。”
“以后老舅和姐夫可要忙了，最好是再招聘两个邻居帮忙腌制豆瓣酱，咱们的豆瓣酱最多一个月时间就能火起来。三个月后，肯定能成为咱们县里80年春节最畅销的调料。”
林阳抽着烟，笑道。
“张老板，你快给我们讲讲这上面写的是限购是啥意思？还有预购。”
“就是，这啥意思？是要先给你们给钱吗？”
“这靠不靠谱啊。”
就在此时，人群之中传来了不同的声音。
紧接着，大家伙都开始起哄。
一瓶6毛钱的价格，不算便宜。
要知道79年的大肉价格才7毛钱。
再加上门口张贴的告示，成县的群众就看不懂了。
“阳子，说真的我也没懂。”
赵二狗站在林阳的身边，还有邓志勇。
红山实业公司的人基本上都来了。
大家对于林阳昨晚上写的这两个购买政策也没有明白是啥意思。
“这叫饥饿营销。”
对于今天顾客的质疑，林阳早已经料到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只有能制造话题，才能够成为成县大街小巷的饭后闲话，也能不花一分钱就可以把豆瓣酱宣传出去。
“饥饿营销？啥意思？”
邓志勇和赵二狗，裴大强等人大眼瞪小眼，都是第一次听说。
“上次去广州学的，好好听着。”
林阳把烟头扔在地上，挤进了人群，抬手：“各位，我是红山实业公司的老板，今天就由我给大伙解释一下我们红山豆瓣酱的这两个购买政策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