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可不是在送钱，而是在学习。”
一道声音传来，让正在讨论的几人皆是一顿。
几人同时转头，看向不远处正拿着一根银针怼母蛊怼得起劲的无渡老人。
“前辈何出此言？”文池不解地问道。
无渡老人：“失心蛊刚吃掉这个人的心脏后，会立即代替这个人，但它们是无法准确表露出情绪的，所以得找一个人去引导他们学习人类的感情。”
顾如珩：“是那个牌手？”
木盒内母蛊的触角被无渡老人用银针钉住，只能任由他摆布，百里锦书就坐在无渡老人前面，不时给他拿药瓶看他在母蛊身上试药。
“这个我不清楚，但赌坊确实是一个能放大你内心情感的地方，焦虑、悲伤、愤怒、激动这些情感在那里随处可见。失心蛊学习很快，加上又是在那种地方，所以差不多半天的时间就能很好的伪装成人类。”无渡老人眼睛一直注视着母蛊，但嘴上却是耐心的给几人解答。
“可是为什么要全部赌输？”百里锦书问道，“在他那里一直输其他人不会觉得奇怪吗？”
她没有去过赌坊，觉得应该有输有赢才对，不然过去把钱都输了，去那里的意义是什么？总不能是嫌钱太多了撒着玩的吧？？
无渡老人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他诧异地看向百里锦书，“这有什么可值得奇怪的！？”
百里锦书更加疑惑了，难道不奇怪吗？去赌坊不都是为了赢钱的吗？
顾如珩看出百里锦书眼中的迷茫，轻笑一声：“在赌坊不管是有赢又输还是一直输都很正常，只有一直赢才会引人注意。因为对于赌徒来说，输钱才是常态，而且越是输越是想要赢，所以他们不会因为在一个牌手那里一直输就放弃，反而会砸更多的钱，想要把输掉的钱赢回来。”
他说完后走到百里锦书身边，食指微微弯曲敲了一下百里锦书的额头，眼神带着宠溺。
百里锦书感到脑门上的触感，虽然不疼但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个人怎么总是喜欢动手动脚的！？
顾如珩看着百里锦书娇嗔地模样，只觉得她可爱的紧，于是不顾在场人的目光又伸手捏了一下百里锦书气鼓鼓的脸颊。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的她与之前小心谨慎的模样完全不同了，越来越敢于表露自己的情绪，甚至可以毫无顾忌的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顾如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是一片柔软。
无渡老人是江湖中人，乔年则是土生土长的北疆人，两人看到顾如珩和百里锦书突然的亲昵不觉得有任何问题，但文池就不同了。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大帅作出这样的动作、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之前虽说略有耳闻，但没有亲眼见过，所以一直对此嗤之以鼻，可是现在......
这还是千机营的统帅，六皇子顾如珩吗？！
他不是那种可以把女子踹出二里地的人吗！？
他娶妻之后竟然是这样的？？？
“既然失心蛊在控制住人后都会去找同一个人学习情感，那只要抓到这个人，我们是否就可以将那些已经被失心蛊占据身体的人一网打尽？”顾如珩根本没注意到三观碎一地的文池，在被百里锦书拍开手后向无渡老人提出自己的问题。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无渡老人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指了一下母蛊说道：“但现在我们有了母蛊，直接利用母蛊完全可以将子蛊全都召集过来。”
顾如珩：“现在还不到时候，母蛊在我们这里的消息还不能放出去。”
乔年皱眉：“为何？如今母蛊在手，能操控子蛊的人我们也随时都能抓起来，现在为何不先下手为强，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
顾如珩：“失心蛊是南辰人的手笔，如今我们只是将北疆内部的隐患解决了一半，但南辰下一步的打算却是毫无头绪。这个时候提前暴露我们拿到母蛊，我们就会失去与南辰对抗的所有优势。”
北疆在江闻的带领下内忧外患，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南辰收入囊中，所以现在顾如珩做每一个决策都要思虑再三，而且绝不能出一点差错，不然给北疆带来的就是灭顶之灾。
而且现在有一个很麻烦的事，就是千机营的将士有一部分对这里水土不服。
虽说顾如珩之前确实没打过败仗，千机营也确实是一支不败之师，但那时最远不过到元山，而且打完乱匪直接回京，根本没在这一带生活过，现在在这里待了几天后，一些身体上的问题就开始显现出来了。
在来这里的第一天，千机营全体将士虽然疲惫但依然能打的南辰毫无还手之力，再之后马不停蹄的制止北疆城内动乱，最后打开城门。
那时的千机营想要拿下南辰一座城半天时间足矣，但现在实力至少下降了一半。
北疆驻军倒是有二十万众，但其中有五万是江闻领过来的，不止实力不行，连里面有没有内鬼都是问题。剩下十五万原本的北疆军被江闻折腾的够呛，早就不如之前待在定北侯手下时勇猛了。
而且还有一点最让顾如珩在意，就是那两封不知真假的信......
顾如珩心中想着北疆如今的处境，眉头紧皱。
乔年这个人除了忠诚，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很讲理，在知道顾如珩另有别的打算后就将对母蛊的关注移开，重新考虑起子蛊的问题，“那些刚被失心蛊控制的可以利用牌手找到，可那些还没有被控制的和那些已经与城中百姓没什么区别的要如何抓捕？尤其是那些没来得及被失心蛊控制的人，他们现在还都是活人。”
乔年十七岁的年纪就为了北疆城可以安稳，加入了北疆军，一路与敌人厮杀了几十年，他家中男丁除了他和他孙子为此死在了北疆城外。
北疆对他来说早已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北疆城的百姓也早已不是陌生人，对他来说看见这座城没有硝烟，城里的百姓可以安居乐业，那他们乔家所做的一切就没有白费，他的儿子就都还存在。
在知道了失心蛊的事情后，他找文池了解过这一种蛊，也知道了被蛊控制的人都已经没了心脏，所以他格外担心那些即将被控制的人。
他问完后其他人也看向无渡老人，这个问题也是他们现下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毕竟如果他们只利用那个牌手找失心蛊的话，那北疆的百姓他们根本来不及救，万一最后赢了，北疆的百姓却没了，那他们为查失心蛊而所做的一切也就白费了。
无渡老人知道大家都着急，也没有卖关子：“我如今研制的这一种千回香与那些人的不同，失心蛊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人体内，只要子蛊或者那个体内有失心蛊的人闻到就必死无疑，所以你们可以派人拿着装有千回香的香囊在北疆街上巡逻，用不了多久失心蛊就死的差不多了，不用去费心找子蛊的所在。”
乔年：“原来是这样，那我现在立刻派人去巡逻。”
他看着顾如珩眼中充满急切。
顾如珩：“院里的那些就是千回香，你带着一对人过来取，注意别让人起疑。”
乔年点头：“属下遵命。”
说完他就要往外走，但无渡突然喊住了他。
“你先等一下，我还没说完呢！但有一点一定要记住，那就是不要让带伤的士兵去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