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留下来了,总不能真的按二太夫人说的打死。
若是就这么给撵出去了,只不定又要生什么事。
既然另有心思,不若将人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
谢晓灿喝了口杯,韵了好半晌才开腔。
“说说吧,你们都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族老夫人母家的亲戚,都有些什么特长爱好。”
有什么特长。
物尽其用。
总不能养在院子里供着吃闲饭吧。
最先开口的那个,也是第一个爬出来的求怜悯的。
名叫小雪,年十五,圆圆脸,是大太夫人那边的侄外孙女,会跳舞会唱歌。
据说生母是买回来的歌妓,生了她不久就过世了,因为生母身份低贱,所以从小在宅子里就干着婢女的活,伺候着府里的小姐,也就是她的嫡姐。
本来嫡姐出嫁,她是要陪着出嫁,做个藤妾,帮嫡姐固宠的。
可是因为未来的姐夫多看了她几眼,嫡姐对她十分嫌弃,不但不许她跟着出嫁,还差点将她打死。
若不是这边要人,她可能还有些用处,只怕活不到今天。
小雪一边说一边哭。
第二个是二太夫人母家那边的,叫安云。
差不多的版本,跟小雪说词差不多。
第三个竟然是张夫人的侄女,版本换了换,说是如果选不上,回去就将她送给傻子。
第四个是刘夫人的侄女,就是那个说一辈子不想嫁人。
之前说得很坚决,此时却又改了口。
说也不是不想嫁,只是不想给人做妾。
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若是家主夫人慈悲,日后给她相门亲事也是极好的。
几人跪在地上,还算规矩。
尤其是那个叫小雪的和安云的,真就将自己摆在奴婢的位置上,谦卑得很。
张夫人的侄女,带了些娇纵傻憨,有些不甘愿,但是却也随大流的低着头。
只有刘夫人的侄女,腰背并不笔直。
谢晓灿听她们介绍完后,冷声道:
“既然是做婢女,那便由主子赐名。想必你们没有意见吧。”
小雪与安云一动未动,像是认命了。
另两个背抖了抖,像不是很甘愿的样子。
若是真的给她们赐了名字,那就是将她们当真正的婢女使唤了。
而不是某姑娘某姐儿,这样虽然干着伺候的活,但实际却并不是真的婢子。
谢晓灿也不恼。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反正夫人们大概也都没有走远,追上去也还能将你们带回府中,继续做你们的小姐。”
小雪与安云都没有丝毫犹豫。
“请家主夫人赐名。”
另两个犹豫了片刻,也妥协了。
“你,婉婉。”
“你,兔兔。”
“你,水水。”
“你,火火。”
其实就是英文一二三四谐音。
这几个,谢晓灿是一个都不想留的。
既然不想真的将几人留下伺候,就不要伤脑筋给她们取名字了。
……
族老夫人们来主院,族老们都是知道的。
族老夫人们第一次一同拜见家主夫人,大太夫人就差点被家主夫人给气死,这可大事。
院子里出了这样大的事,自然有人上来通传。
大族老今天本就对顾少卿有些气恼,此时又听说自家夫人差点被家主夫人给气死,当下便又恼了。
“夫人如此任性,家主可要将夫人好好规训,方才不堕我顾氏名声。今日之事,家主定要给夫人好好的立个规矩,依老夫所见,不若家主将那些小丫头们叫过来,亲自挑一挑,从中选几个好的留下,今天就开了脸……”
大族老说着话,摇晃着脑袋,只觉得自己这主意妙极。
用事教人,一次就会。
只要家主选了人开了脸。
生米煮成了熟饭。
那谢氏捏着鼻子也得将那杯妾室茶给喝下去。
作为一家之主的男子,尊严绝不允许冒犯。
大族老不等顾少卿说话,刚想吩咐人将姑娘们叫到这里来。
不想,顾少卿却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
不但未接话,还十分焦急。
“啊~想必夫人此时极为生气,本家主曾答应夫人绝不二娶。大丈夫一言九鼎,此事定要回院中与夫人解释清楚才是,今儿的事就议到这里吧,其它事明日再议。”
说完甩袖而去。
走得很是慌忙。
好像多待一刻,夫人多生一会子气,天就会塌下来。
大族老瞪眼。
吹胡子瞪眼。
差点和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老夫人一样,被气得撅过去。
二族老也很气愤, “家主如此纵容夫人,只怕……”
他还未说完,那边五族老却是道。
“二位族叔都息怒,以小侄看,事情并未有你们想的那般严得。”
七族老附和:“是啊,是啊。少年人刚至新婚欢情正浓,自然是不喜有其他人掺和进来。”
九族老点头:“确是如此,之前我便说过,夫人过门不到一年,又还未有身孕,此时送人本就急了些,是你们非不听,自找没趣。”
这话可将大族老给触怒了,“你……你住嘴!”
一向极其团结的九位族老一下子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老一辈的,顾少卿祖父辈的大族老二族老,还有三四族老。
一派是顾少卿叔叔辈的五六七八九族老。
最后竟然为了家主是否当纳妾之事吵了起来。
还吵得不可开交。
老一辈子身子不好,口舌也不若小一辈的利索,再加上本就不是很占有理,自然有些说不赢小一辈的,只能气得拂袖而去。
他们几个走了,还剩五六七八九族老,便又开了个小团体会。
五族老道:“夫人身上有谢氏的秘密,我等必要刻需帮着家主一起稳住夫人。”
七族老:“是的。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大太夫人的喘症每到冬季就发作得厉害,一口气上不来,只能金针行气,如今发作,只是喝了夫人喂的一口水,那喘症给压下去了……“
九族老:“难不成那竹筒里装着的水,就是上次的那种能治伤的神水?”
几人面面相觑。
上次他们就想问问家主关于这种神水的功效,但是却一直没有机会。
家主未立之时,自然是齐心协力的维稳,族老会不能有两个声音。
大族老德高望重,又一向将族中利益摆在第一位,他们自然是都听他的。
可是家主既然已经立了,那便一切都以家主的意志为转移了。
一朝君子一朝臣。
大族老老了。
族老会的排序也该动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