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
顾氏大宅。
事情了结,送走三位族老夫人,谢晓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从流水渠边,回到了松澜院。
那几个婆子是当着所有仆人的面,结结实实的打了一百板子,打得是皮开肉绽,没有一人在五十大板之后还有气在。
可是,就算是没有气在,那一百个板子却也没有免除。
直接将人打得稀烂。
在场的人谁都不敢正眼看上一眼。
谢晓灿本也不是暴戾之人,可若她不下狠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饶了她们的家人,已经是她受了现代‘一人犯罪不牵连家人’思想教育之后的最大仁慈了。
但她们家人的性命,她虽然是饶了,却也要从大宅子里赶出去,送到无法翻身极是偏远的庄子上过活。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妇人之仁,放过这些人的性命,却让人有机可乘,利用这些人杀亲之仇,再来对付她。
至于翠儿,则是要等顾少卿回来之后,商量着再处置。
到底是他母亲生前留下的老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重要意义,不能随便处置。
再就是,云香和刘妈妈。
这两人,谢晓灿倒是不急着处置。
她越是不急着处死云香和刘妈妈,小李氏便会越急。
因为这两人知道小李氏的秘事,实在是太多了。
这两人在她手上多一刻,小李氏必是一刻都不会安稳。
只要她不安稳,就会有所行动。
‘只要她有所行动,就必定会露出马脚。
谢晓灿眸光中露出狡黠。
“好好看押住,先不要审问,水米都给她们补足了,再告诉她们,只要她们说出我想要知道的东西,我不但能饶了她们,还饶了她们全家。”
谢晓灿直接将此事交给十五。
如今王妈妈不在了,翠儿也被叛了,院子里虽然有春夏秋冬四婢,但是谢晓灿也不敢将这种事假手于她们。
如今她就只能以她自己从百果园带来人为主了。
只可惜,她如今身边除了十五,就只有紫芋和白芷。
青玟要管理酱油作坊的账目,墨香与红绣之前留在南开那里陪着假扮着她的阿鹰,牵制着李正阳。
挺过这两天就好了,早几天前吴妈妈就带着狄胜义,狄文吉还有墨香与红绣在来范阳的路上,还有两三天就到了。
等她这边安顿好了,那边酱油作坊的生意也稳妥了,就让青玟也到范阳来。
十五领命下去,谢晓灿让紫芋和白芷守在门口,招手让狄兰兰到身边来。
小声问道:“你还好吧,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种时候,谢晓灿也实在无暇顾及狄兰兰的情绪。
还好狄兰兰本就是一个性子极是温和之人,又很是容易理解别人。
她确实受了很大惊吓,但是这一路受的惊吓受习惯了,今天这般下来,居然精神也没有垮,只是眼睛红红的。
狄兰兰红着眼睛冲着谢晓灿摇了摇头。
实在很伤心,昨天还那么关照她的一个慈祥的妈妈就这么走了。
“兰兰,我没有很多时间与你详谈,有些事情,现在我也没办法和你解释,我说什么你听好,照做就行了。”
狄兰兰有些懵懂的抬头看谢晓灿。
若世家妇是这样的,这样的算计,这样的担惊受怕,这样的……她宁可做一个普通农人的妻子。
娘亲说得对,世家里多是藏污纳垢。
她内心无比庆幸,之前在萧云峰那里坚持下来了。
不然,此时,她只怕已经被收成了外室,眼巴巴的等着萧云峰带她入萧府之中做个有名份的妾室。
说实话,当她饿得快死了的时候,她是想过屈服了。
但是,一想起母亲色荏厉的那张脸,她又挺了过来。
那张姨娘还是家主的宠妾呢,结果家主一不在家,还怀着身孕就被……
大宅门里的妾,性命是如此不值钱,说没就没了。
据说,她还是那张夫人的本家呢。
“晓灿姐……”
“以后人前不要再叫我晓灿姐,跟着她们一起叫我少家主夫人,或者是顾少夫人。”
“是。”
狄兰兰瞳孔微震,但却也什么都没有说,低头应承了下来,本来就是她高攀了。
谢晓灿叹了口气。
有些事,她也没有办法。
“晓灿,一会我会大声呵斥你,甚至可能骂你,将你从我院子里赶出去。你不要直接走了,在外求上一求,我再将你安排到庄子上去……”如此这般等等。
说完,看到院子里两个洒扫丫头扫起没有半分尘土的院子,眉心微蹙,没想到王妈妈刚刚去世,这院子里的人就已经开始不安分了。
谢晓灿转回视线,直接恶狠狠的将狄兰兰推了一把。
“你这个乡下死丫头,我是念旧,是心软心善,想起儿时情宜,想帮你们一把,所以才让少家主举荐你的弟弟保你弟弟前程,才收留的你,不想你却给我惹下这样的大麻烦,你可真是太没良心了,你给我滚……”
狄兰兰被推着后退一步,差点摔了,接着听了谢晓灿的话,先是一懵,接着眼睛里全都是泪水。
确实是她带来了麻烦。
见狄兰兰愣在那里,谢晓灿又一连推了好几把,将狄兰兰从屋里推了出去。
“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最好是现在就回南开郡去,给你爹娘说一下,让你弟弟也别来了,都是麻烦,麻烦……”
谢晓灿一边说一边推一边骂,毫不留情,十分鄙夷。
狄兰兰被推出屋之后,踉跄着走了两步。
突然想起谢晓灿说的话,说让她求一求。
她便跪了下来。
狄兰兰是个嘴笨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跪在那里哭。
紫芋和白芷不明就里,见是主子赶狄兰兰走,便走过来拉人,想将人拉出去。
狄兰兰力气不大,但是两个小丫头的力气又能大到哪里去。
她硬是赖着不走,紫芋和白芷也拉不动。
两人想着都是南开来的老相识,对方还曾是主子的姐妹,也不好做得太过,拉了一会拉不动之后,就进屋向谢晓灿汇报去了。
只说狄兰兰跪在那里哭求,赖着不肯走。
谢晓灿先是在屋里坐了一会,扔了一个东西出来砸狄兰兰,自然是没有砸到的。
狄兰兰也不知道要跪多久,只嘤嘤的哭。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
她难。
晓灿姐更难。
她想帮晓灿姐,但是,却不知道从哪里帮起。
若她有些本事就好了。
又过了一会,谢晓灿觉得时候应该差不多了,才无可奈何的对着门口大声道,“既然她不肯走,那就将她扔到庄子上去吧,我们顾家哪有闲饭给这种不是亲戚的人来打秋风,让她去庄子上干活去。”
既然主子发了话,自有人将狄兰兰领了出去。
狄兰兰出了府门,上了一辆马车,马车将她拉出了范阳。
狄兰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四处茫茫然,却无她的容身之处。
正自伤心,马车却是停了。
停在了一个僻静之处。
难不成已经到了?
狄兰兰好奇的拉开帘子,不想却看到了站在一边抱剑而立,一脸冷漠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