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高裘面色铁青地看着自己的分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高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这次考试也只是一时兴起过来凑个热闹。
原本他还想着这次考试肯定是挂了，不交白卷就好了。
毕竟科考那些东西，他是什么都不会。
结果看到考卷的时候，高裘整个人都惊呆了。
题目竟然这么简单！
瞬间，高裘自信心爆棚，对这次考试充满了信心。
老老实实在考场写满了一个时辰，试卷上的题目他全部都做完了。
以高裘的水平，按理来说，考个及格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是高裘有个致命缺点，他这人很毛躁。
写字容易缺胳膊少腿，算术也总是粗心大意。
就比如卷面上，一些相对比较难的题目，高裘都答对了，但是那些基础题，他却失了不少分数。
只能说性格决定命运。
如果高裘不能改掉这个小毛病，之后他很难有什么作为。
“不可能！题目我明明都会！不说满分，考个七八十分还是手到擒来的，肯定是这个榜单出错了！”
高裘不愿意相信，整个人失魂落魄地被人群推搡着挤了出来。
因为对这次的考试自信心爆棚，高裘愣是忍着谁都没告诉，准备考上之后，再给大家宣布。
以往大家都看不上他，这次他考上官员，能够当官了，也算是好好扬眉吐气了一把。
甚至，高裘这次来看考试成绩，都没有叫仆人，而是自己亲自跑过来查看。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高裘期待了那么久，结果现在只考了五十九分。
一分之差，如同鸿沟一般，让他无法跨越。
“婉儿，你真是太厉害了，九十六分，差一点就满分了！”
“我也是运气好，A卷的题目刚好是我都会的，我后面去看了b卷的题目，如果被分到考b卷，我分数可能就没这么高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咱们俩现在都考上了，那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做官了？和那些官老爷一样？！”
“这还只是第一轮考试呢，没看传单上说吗，这只是个资格测试，后面还有第二轮和第三轮考试呢！”
……
李芳挽着赵婉儿的胳膊，两个好姐妹一边说着考试的事情，一路往回走。
“李芳？你竟然考上了？！”
高裘失魂落魄之际，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探听了这两人的对话。
结果不听还好，一听瞬间就受到了打击。
这两人一个九十六，一个八十八，都属于高分的范畴。
尤其，这俩人还都是高裘认识的。
高裘是纨绔子弟，经常上花楼，他尤其喜欢李芳。
为了李芳一舞，他经常一掷千金。
如果没有戴垚和龙言羽弄出来的意外，等到李芳十六岁的时候，他会拍下对方的初夜，成为对方的金主。
但是，意外来临。
戴垚和龙言羽占据了京城，不允许花楼营业，更允许女子参加考试。
这些失去了生计的姑娘们，很多人都积极报名。
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罢了，但是李芳的话，高裘接受不了。
一想到他以后还是个纨绔子弟，而李芳摇身一变成了官娘子，高裘可悲的自尊心就格外受到打击。
“高公子……”
李芳被高裘的声音吓了一跳，“高公子，你怎么在这……”
看了看榜单，又看高裘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李芳抿嘴将话语都吞了下去。
显然，她已经猜出事情的缘由了。
高裘十有八九没通过考试。
李芳这会还是不要刺激对方了。
“你一个舞姬，怎么可能考过！这考试不公平！”
高裘这会被刺激得心里极度失衡，加上他以往在花楼里对李芳动手动脚也习惯了，直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质问道：“说，是不是你色诱考官，提前拿到考题了？！”
“高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放手！”
李芳见高裘这般轻薄自己，面色难看，用力将高裘的手甩开。
谁不愿意生来就是皇家贵胄，身份高贵。
谁愿意天生卖笑讨好他人。
但是命运不是个人能够决定的。
李芳家贫，父亲为了给哥哥娶妻，将年幼的她直接卖到了楼里。
出来跳舞后，面对客人的动手动脚，李芳心中即便恶心，也只能咬牙吞下。
她无力挣脱自己的命运，只能被迫接受。
但是，戴垚和龙言羽的到来，给了她们这些人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李芳和赵婉儿，自从报考后，这些日子除了吃饭睡觉等必要的生活活动，每日都在看书练字，为考试在做准备。
考试的时候，更是全力以赴，不敢有一个疏忽。
为的就是，不再任人欺凌，有一日可以面对众人，挺直了腰板过活。
结果，她辛辛苦苦考上的分数，在高裘口中却是色诱得到的。
这让李芳如何忍受得了？！
“高裘，你给小芳道歉！她是凭自己本事考上的，你凭什么污蔑她！”
听着高裘这话，不止李芳生气，赵婉儿也生气。
“我怎么污蔑她了！大家都来评评理，看看我有没有污蔑李芳！”
“不止李芳一个人色诱考官，赵婉儿你也色诱了！不然你们两个花楼出来的，怎么可能考得了这么高的分数！”
高裘就是个没皮没脸的无赖，他这会心情不好，同时也不敢相信李芳这种以往必须要对他讨好卖笑的人压在他的头上，说起话来自然口无遮拦。
甚至将赵婉儿也给牵扯进来了！
“你胡说八道！”
“我们凭本事考的！”
……
听着高裘的话，李芳和赵婉儿两人气得浑身发抖。
“谁信啊！你们在楼里学的都是勾引男人的手段，怎么可能考的高分？！”
高裘越说越来劲，甚至自己都被自己说服了，越发坚定这两人是靠特殊手段考的分数。
“花楼的竟然考了高分，这考试真没问题吗？”
“听闻那王大才子才考了九十分，这花楼女子竟然比这大才子的分数都高，太不合理了！”
“以后该不会真让这些花楼女子做官吧，我感觉比太监都还不靠谱呢！”
“不止花楼女子做官，太监也同样可以，刚才我在前面听到了，有不少太监都通过了，而且分数还不低！”
……
高裘的声音很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人们渐渐将目光关注到三人身上。
在知道赵婉儿和李芳之前的身份后，群众开始对这两人指指点点。
显然，因为刻板印象，绝大部分群众都听信了高裘的一面之词，站在了高裘那边。
“我们没有！我们是凭本事考的！”
赵婉儿和李芳努力解释，然而刻板印象是十分强大的，群众对她们二人戴上了有色眼镜，她们二人解释在众人看来只是掩饰。
“何事喧哗！”
为了防止踩踏，榜前都有锦衣卫值守。
高裘这边闹出了很大的动静，聚集的群众很多，自然吸引了锦衣卫的注意。
“大人，这两个贱人通过不正当方式考得高分，还请大人将她们二人抓起来下狱，还我们这些考生一个公道！”
高裘之前也只是随口猜测污蔑李芳二人，但是被群众一番附和下来，他竟然真的相信自己所说的话，真心认可了赵婉儿和李芳使用不正当手段考的分数。
因而，见到锦衣卫过来的时候，他竟然直接开口让锦衣卫抓人。
“不正当方式，考场舞弊？！”
锦衣卫原本还以为只是口角之争，想要过来调解一番，疏散人群。
但是一听到高裘这话，整队锦衣卫的神色都不对了。
高裘他们不是内部人员，所以不太清楚这次的考试有多严格。
而且戴垚和龙言羽也表示了，一旦发现考场舞弊，那绝对是要重罚的。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人敢动这种小心思。
然而，现在却有人揭露考试不公正，这件事情绝对不容小觑。
“大人，我们冤枉，高裘是诬蔑，这个分数是我们堂堂正正考的！”
赵婉儿和李芳见还牵扯到了锦衣卫，担心她们的身份会被屈打成招，心里又气又急。
但是这种事情，她们自己又能怎么解释呢？
难不成再考一遍吗？
但是即便再考一遍得了高分，大家就会相信她们吗？
“都肃静！”
锦衣卫被一群人吵得脑袋疼。
若是放在以前，他肯定是要站在高裘这边的，高裘私下里再给点银子，他就帮忙将罪给坐实了，将赵婉儿和李芳这种无依无靠的女子抓进监牢里。
但是现在，锦衣卫中没人敢再用以前的那一套。
戴垚和龙言羽虽然继续任用锦衣卫，因为需要人手维持秩序，不过他们也重新制定了规则。
一切都按照新的规章制度办事。
一开始还有人偷偷阳奉阴违，但是牧维远等人盯得很紧，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都被革除了职位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杀鸡儆猴起到了作用，再加上戴垚和龙言羽的威慑，渐渐地也就没人敢再触犯规则了。
所以哪怕锦衣卫此时被吵得心情烦闷，哪怕他也和群众一样对赵婉儿和李芳带有有色眼镜。
但是，他都没有擅自做出处罚。
锦衣卫的职责是维持治安，这件事情涉及考试舞弊，已经超出了他的职权范围，他没有权力管理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