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班纳特家,丽萃和简的关系可以说是最好的,两个人年纪相仿,性格迥异但较为互补,丽萃甚至觉得她永远也不会拥有简那样温和的修养,尤其在面对犯错的吉蒂。
因此,莉迪亚并没有隐瞒丽萃前几日发生的事情,清清楚楚地将过程写在信上,加急送到了巴黎。
算着时间,回信也应该到了。
至于剩下的两封信,的确有些出乎意料,按照原着的发展,莉迪亚能猜到其中一封可能是班纳特家的远房亲戚柯林斯寄来的。
因为英国在法律上的限定继承权,班纳特家只能由男性继承,但可怜的班纳特先生并没有亲生儿子,这让人非常苦恼,以至于所有的财产将会由一个不知名的甚至从未见过的人来继承,这可以说是班纳特太太的一块心病。
而柯林斯正是那位素未谋面的亲戚,是一名古板平庸又善于谄媚奉承的牧师。
莉迪亚对此十分警惕,她宁愿简简单单地得到几千英镑作为嫁妆,也不愿意让班纳特家任何一位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如果这样,未来几乎难以想象是多么的乏味庸俗。
果然,当这名远房亲戚要来拜访的消息传出后,班纳特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这比起简被拒绝的事情让班纳特太太更难以接受。
她白净臃肿的手臂仿佛没了骨头似的搭在额头,整个人栽进身后的沙发中,肢体的表现承载了各种夸张的意味,紧皱的眉心和苍白的嘴唇足以见得这件事情带来的打击。
“噢,我的天哪,”班纳特太太即使是不满的嘀喃,自带高昂和穿透力的嗓音也足以钻进每个人的耳朵,“我的上帝,怎么可以这样不公平,我的女儿们还没有找到有钱的女婿,就要被未来的班纳特家继承人扫地出门了吗?”
班纳特先生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对自己看得豁达,并不代表他不爱自己的孩子,相反,对于莉迪亚提出的建议,班纳特先生都会细细地研究上很久,企图给自己的女儿们留下更加丰厚的嫁妆。
事实上,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没有意外,寄信来的这位柯林斯先生恐怕就是班纳特家未来的继承人。
虽然他对目前的嫁妆准备较为满意,但是任谁碰上这种事情,都不会很开心。
班纳特先生眉头皱的紧紧地,想了想,还是暂时放下了手上的信纸,拿起了下一封。
“林奇 格纳……”班纳特先生疑惑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可不记得班纳特家跟这种人打过交道,难道是记错了。
一旁的莉迪亚也很好奇,她催促着父亲赶紧打开信纸瞧瞧,虽然寄信人不认识,但收信人明明白白写的是班纳特家,毋庸置疑。
班纳特先生打开信封,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相片和一张薄薄的信纸。
莉迪亚凑近些,恰巧正对着掉落的相片,上面是一个笑意盈盈的年轻女人和略显拘束的半大孩子,两人并肩站立,女人揽着男孩的肩膀,笑得很是温柔。
莉迪亚心中惊讶,照片有些发黄,边角处已经显露出细碎的毛边,显然有些年头。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愣住的父亲,对方眼中的惊讶神色十分明,还带着些许的怔然。
莉迪亚再次像照片看去,又一次的确定上面的男孩不是别人,正是班纳特先生。
虽然男孩的相貌还很稚嫩,但是也依稀能够透过漫长的岁月瞧见中年发福后的模样。
莉迪亚瞧着父亲慢慢地拿起照片,甚至连眼镜挂到了鼻尖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微微怔然地盯着照片,眸子里的情绪很是复杂。
也许是班纳特先生突如其来的沉默惊到了很多人,连原本心情低落的简都忍不住凑了过来。
莉迪亚只能暂时压下心里的好奇,守在一角等待父亲的解释。
等到班纳特先生反应过来时,身边已经围了一圈家人,连班纳特太太都下意识地停住了先前不满的叫嚷,只是凑过来盯着照片瞧。
“噢,天哪!”她忽然发出小声的尖叫,惊讶地捂着嘴巴指着照片喊道:“亲爱的,这是丽塔表姐!”
班纳特先生点点头,推了推鼻梁的眼镜,神色间满满都是感慨和怀念之色。
“丽塔表姐是谁?”连平日里最不爱插话的玛丽都忍不住问道。
班纳特先生指尖抚摸着发黄的照片,想了想,才对身旁的几个女儿解释道:“丽塔表姐是我小时候的玩伴……”
说是玩伴,实际上已经承担了保姆的角色,是班纳特家在班纳特先生小时候为了照顾他招徕的远房亲戚,两个人大概相处了五年,直到班纳特先生外出学习,丽塔表姐才渐渐淡出了班纳特家。
“这张照片是我在去伦敦学习之前的最后一张合影。”班纳特先生有些感慨。
莉迪亚很惊讶,她好奇地看向班纳特太太,忍不住问道:“那妈妈是怎么知道的呢?”
班纳特太太顿时有些得意地扬起脑袋,先前的苦恼也消去了大半,高昂的嗓音带着穿透力:“我和亲爱的丽塔表姐是在婚礼上认识的,当时她给我出现裂缝的婚纱补上了一条漂亮的蝴蝶结,那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人!”
班纳特太太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当初破裂的缺口,整个人仿佛跟着回忆变得年轻起来。
班纳特的女儿对于父母婚礼上发生的事情还是很好奇的,玛丽认真地听了一会儿,眼神瞟到了先前一同掉落下来的信纸,忍不住开口提醒父亲,“爸爸,丽塔姑姑的信里说了什么?”
“噢,对!”班纳特太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催促丈夫,“亲爱的,快瞧一瞧,是不是丽塔表姐要来了?”
莉迪亚瞧了瞧信纸上的署名,心里多了一层猜测,这也许并不是丽塔姑姑寄来的。
班纳特先生抖了抖一旁的信纸,认真地看了起来。
原来丽塔表姐在今年年初已经去世了,这是她的儿子林奇 格纳寄来的信。
在信里,这位素未谋面的小伙子提起母亲的去世,并没有很多的描述,只是简单地说因为前年生了一场大病,母亲身体越来越虚弱,在年初感染风寒后离开的。
可往往是越简单的话越能看透其间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