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眉头微皱,王婆的话听起来真真刺耳,他强忍着心头的不悦问道:“李莲是哪位娘子?”
王婆面色更加愤怒,“那小贱人是李家父子的远房亲戚,前阵子上门来打秋风的,哪知道有副蛇蝎心肠,歹毒得很!”
“李家?”武松抿了抿嘴角,问道,“那李家父子呢?”
若是前来投奔,怎么会和王婆扯上关系?
“哪里晓得,那李家大郎常年在外,怕不是早已成亲,哪里还顾得上她一个破烂户!”王婆嘴上嘲讽地说着,不吝啬于吐露心中最深的恶意。
武松的额头青筋隐隐暴起,在他心中,找到那女子怕是会成亲,自己的娘子哪里会容得下别人谩骂。
想着面前的王婆难以动弹也算是得了惩罚,他便咽下了这口气。
既然找到了线索,武松站了起来,摆摆手,向门外走去。
待走到门口时,他停住了,转身走回来,拿起了桌上的包子,自言自语道:“想必早晨吃些油腻的对身体不好,还是拿走吧。”
说着,便直直地转身离开,骂了我的人,还想吃我带来的东西。
武松心中不满,更不想留下哥哥辛苦做出的包子。
王婆见此,顿时呆愣在原地,气急攻心下喉咙发出嗬嗬的声响,当下差点昏死过去。
而走出来的武松嘴里叼着包子,三两下的进了肚,他神色打量着旁边的几户人家,顿了半晌,才寻着人找了过去。
穿过李家巷子,武松便来到了李家大门,地面上散落着些许凌乱的脚印,但明显都是些女人的尺寸。
武松微微挑眉,走上前敲了敲大门,“有人在吗,有人吗?”
半晌没有动静,武松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想了想,他干脆后退几步,一个助跑下直接跳上墙头,落在了院中。
果然,大门后没有任何脚印的痕迹,连着院中的摆设都落了层层的灰尘,透露着一片的荒芜,像是许久未曾有人住过。
“该死。”武松暗骂,没想到这小娘子连身份都是假的。
几乎在瞬间,他就反应过来,李莲这个身份可能是那小娘子编造出来哄骗王婆的,以至于巷子中只留下了些许的脚印,而院中却没有。
同样,王婆和西门庆苟且之事怕不是一个巧合,应是那女子故意现身落下的陷阱,一个虚假的身份硬是将两人骗得团团转,事成之后便逃之夭夭。
若不是自己恰好回家,怕是还发现不了这些。
武松顿时给气笑了,忍不住揉了揉额头,没想到又被这女子涮了一把,如今线索也断了,若是想找到人,怕不是得大海捞针。
但是,武松心下倒不是很着急,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针对,这女子定是与西门庆或是王婆有恩怨,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从这儿入手,小娘子必然是附近的人,搜索范围便小了许多。
武松舌尖顶了顶上颚,忍住心头的痒意,他并没有因为对方的隐瞒和失踪而感到失落,相反,如此聪慧机敏的女人更加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待捉回那小娘子,便不是现在这般好说话的了。
武松跳出院墙,回到了家中。
等哥哥武大回来后,武松还不着痕迹地打听,最近是否出现过陌生人。
武大郎想了半晌,摇了摇头。
武松只得先放下此事,慢慢寻找破绽。
接下来的几日,见哥哥的生意如此火爆,武松便抽出些许的时间陪着对方盘下了那间铺子。
而他自己,因着先前景岗山打虎的英勇事迹,被知县赏识,对方称其忠厚仁德,便任命他为都头。
兄弟二人便在阳谷县定了居。
……
而潘金莲离开县城后,并没有走很远,一来身体有恙,二来夜晚赶路不安全,便在县外的一家客栈停下了。
客栈的店家是一对老夫妻,岁数很大,行动间却颇为利索,很是温和善良,只是客栈的位置偏僻,少有人来。
若不是夜晚赶路的潘金莲瞧见了灯火,怕是会错过,因而整间屋子只住了潘金莲一人。
初夏的夜晚还带着几分寒气,连着先前未来得及擦干的头发,使得潘金莲的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守着客栈的夫妻俩姓张,是本家邻居,从小一同长大,相濡以沫多年,彼此间的默契几乎是一个眼神就能显现出来的。
潘金莲神色打量着四周,半晌后才放下了些许铜板,跟张婆婆定了一间房。
这并不是她多虑,在这个元末明初的特殊时期,烧杀抢掠,绿林好汉乃是常有之事。
每一次政府的权利更迭都伴随着社会各阶层的动荡和民间的波澜,而官府过度的压榨以及商品经济的逐步发展让农民学会了反抗,起义则是必然之举。
但无论是哪段“陈胜兴”都伴随着血腥的镇压和无辜的生命,各路牛马蛇神层出不穷。
例如梁山好汉其一孙二娘和张青,两人正是打着客栈的主意,背地里却干着杀人越货的买卖。
所以,很多时候不得不防。
潘金莲心中警惕,随着张老头走到定下的屋子前,余光打量半晌才安定下来。
这次离开阳谷县,走的匆忙,并没有带什么大件的东西,轻装上阵倒是快了不少。
破败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盏载满了蜡油的老旧灯盏,微弱的火苗隐隐约约,好像要消失了一般。
潘金莲柔媚的脸颊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散发着如玉般的光泽,透黑的眸子没有半点焦距,深邃而幽深。
她在想自己以后要去哪里,天大地大,却是哪里都难以为家。
潘金莲想要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稳定的生活,但凭借她这副惊人的美貌,走在人群中怕是永远的焦点,难以平静。
并且外面的世界危机重重,待一百零八个好汉被逼上梁山,真正地反抗朝廷时,怕是会翻天覆地,不得安宁。
潘金莲微微皱眉,无论去哪里都要重新开始,必然要接触其他的男人,一不留神,就容易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所以,与其离开,倒不如留下来,但阳谷县怕是得排除在外了。
一想起先前那个满脸匪气,霸道高大的男人,潘金莲就忍不住痛骂一顿,怎么就如此没有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