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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侯二话不说,纵身扑向树丛,迅速查看了一番,连个鬼影都没发现。

他返身回来,手中长剑倏地架在那婆子脖子上。

厉声道:“你看见什么了,敢说谎,死!”

婆子两腿一软扑跪在地上,眼泪鼻涕横流。

“侯爷饶命,老奴不敢撒谎,刚才老奴起来起夜,迷迷糊糊中看见那树上吊着个白影子。”

“老奴以为是晾晒的衣裳掉树上了,想去捡起来,结果走近才看清楚那是宋姨娘。”

“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舌头拉得老长,跟当日上吊时一模一样,老奴吓坏了,这才大声叫了出来……”

闻言,在场家仆都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往那树丛看。

宋姨娘死后那几日,府里也闹了鬼,有人还听见她喊冤,随后那人就被夫人发卖了。

夫人又请了道士做法,府里才平静下来。

这怎么又来了?

永宁侯浓眉紧蹙,片刻后收回长剑,严厉地朝众人警告道:

“她许是眼花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众人惶惶散去,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他们被夫人警告过,谁敢在侯爷面前嚼舌根,最好的下场是被发卖。

可没过多久,下人的院子里又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这次更恐怖,有人说他们看见被砍断四肢李姨娘朝他们爬过来。

有人说梅姨娘端着黑乎乎的毒药叫他们喝。

永宁侯终于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一个人眼花说得通,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同时眼花!

天一亮,永宁侯立刻前往刑部,将三个意外死亡的姨娘卷宗拿出来仔仔细细查看了数遍。

可无论他怎么看都没看出一丝漏洞来。

到底是凶手做得太完美,还是凶手真的已经伏法?

但府里既然闹鬼,就说明几个妾室心有不甘,不解决这事家里怕是永远得不了清静。

永宁侯终于正视起池戈说的话,立刻起身前往长公主府。

既然苏太医那里问不出来,长公主殿下应该给他个薄面的。

池戈正准备去找姜缈,听到下人来报永宁侯求见,顿时乐了。

离开椅子的屁股又沾了回去。

长公主诧异道:“不是叫你给缈缈送燕窝吗?怎么还不走?”

池戈得意洋洋道:“儿子掐指一算今日能挣点银子,娘您且看着。”

长公主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哟,稀奇,你也能赚钱?”

池戈搓了搓手,赧然道:“不瞒娘说,儿子又欠了缈缈八十两……”

长公主伸出指头在他额头上狠狠一戳,咬牙小声道:

“本宫看你迟早要被缈缈卖了还帮她数钱!”

池戈梗着脖子反驳,“那不能,爹说我送人都没人要。”

多骄傲的事啊!

长公主:“……”要不她受受痛再生一个吧……

永宁侯的到来打断母子对话,寒暄几句后,永宁侯开门见山道:

“殿下,臣来是想跟您打听个人。”

长公主和蔼道:“你说。”

永宁侯看了池戈一眼,“听小世子说,您知道那被宣远侯赶出家门的姜缈能捉鬼?”

长公主也看了池戈一眼,才两日而已,她的狗崽子就成缈缈的狗腿子了?到处帮她宣传。

朝永宁侯问道:“不知永宁侯问这个做什么?”

永宁侯有些诧异,小世子竟没对长公主提起过他家的事?

他碎嘴的习惯改了?

迟疑了一下,将事情全盘托出,也好叫长公主知道事情严重,才不会隐瞒姜缈的事。

“竟有这事?”

长公主惊讶得差点没隐藏住眼底的八卦之色。

“你夫人好生了得,同在京城,本宫竟没听说过侯爷家里出了几条人命。”

永宁侯一阵尴尬,一时不知对方是在夸他还是损他。

池戈哼了一声。

“娘,您就发发慈悲,告诉他缈缈的本事,我好心跟他说他还不信,差点揍儿子一顿!”

永宁侯更尴尬了,也立刻明白池戈所言不假,忙起身抱拳赔不是。

“小世子说笑了,我怎敢对你动粗?是我偏信偏听,只当那姜缈如传言所说是个、是个……”

想到大概率要请姜缈办事,不好听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品行不端,招摇撞骗,声名狼藉。”池戈斜斜睨着他,“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都跟缈缈说了。”

永宁侯:“……”

还是那个碎嘴皮子!

长公主“噗嗤”一笑,揉着太阳穴道:“那侯爷可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了,那丫头要起银子来比狮子的口还大。”

永宁侯的注意力没在银子上,欣喜道:“听您的意思,姜缈真能捉鬼?”

长公主微微颔首。

责备地看着他道:“缈缈是个好姑娘,侯爷也是有见识的人,怎么能只听他人言语便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呢?”

永宁侯此刻姿态放得极低,忙应道:“是臣肤浅了,还望殿下勿怪。”

长公主叹了口气。

“本宫怪不怪又有什么关系,你要担心的是缈缈怪不怪。”

那丫头小心眼得很,苏太医怼过她几句,就被踹得心窝子痛。

“实话跟你说吧,缈缈施法后我们就见到鬼了,当日本宫亲眼见到她将那女鬼治得服服帖帖的,你家这事儿找她准能解决。”

永宁侯闻言,隐隐激动,对着她长揖到地。

“多谢长公主指点。”

长公主不动声色问道:“不过侯爷想好后果了吗,若她们真是你夫人害死的,到时候你如何收场?”

永宁侯蹙了蹙眉头。

老太傅深得圣上敬重,若夫人真的犯下死罪,她死不足惜,但老太傅不见得能接受这件事,老人家一哭起来圣上头都大。

想了想求教道:“殿下认为臣该如何跟太傅交代?”

长公主抬手端起茶盏,垂眸浅浅抿了一口,淡淡道:“这是侯爷家事,还是侯爷自己拿主意吧。”

池戈生怕姜缈的生意要黄,倏地站起来慷慨激昂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郎朗青天之下,难道侯爷要枉顾律法包庇夫人?”

永宁侯心中一凛。

若姜缈的本事是真的,一旦人鬼双方对质后坐实夫人的罪行,只怕他也兜不住。

可任由家里闹鬼不管也不是个事儿。

斟酌半晌,道:“还请世子爷跟你师父说说,请她来我府上看看。”

最好能将她们送走,其余的事情再说吧。

池戈顿时眉开眼笑。

“这才对嘛,我就知道侯爷并非是非不分的浑人,五百两,是我的中介费。”

长公主一口茶喷了出来,仪态全失。

合着这狗崽子就是这样赚钱的?

这商业头脑随了他爹,多少有点不正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