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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这二位已然出现,那些原本就颇为愤愤不已的举子们纷纷涌了过来。

七嘴八舌地大声表述着自己对于此次乡试榜单的不满。

重要的就是,所有人的矛头,都直指那榜单最醒目的位置上,解元常升。

“尔等如此喧哗,莫不是想要犯上!”

肝颤不已的邓翰林只能硬起头皮厉声喝斥。

“尔等若有诉求,当公推几位表率人物,前来禀报本官。”

“而不是像现如今这般,如市井之徒、里坊妇人般……”

作为考官,又是颇有声望的儒者,邓翰林这话。

亦让场面暂时一滞,不过很快,便有一位年轻才俊站了出来。

朝着邓翰林一礼。

“学生直隶人士郑真,见过二位大人。”

“郑真!他不就是此次乡试科举的亚元吗?”

“他出来做甚,都已经是亚元了还不满足?”

“你这不笑话嘛,明明有机会成为解元,说不定还有机会成就三元及第。”

“却因为常升那么个不学无术的武勋子弟,而生生落到了亚元。”

“倘若换成你,你能甘心?”

“我有什么不甘心的?反正我就是来凑热闹的。”

“???”

且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看热闹、凑热闹、瞎起哄的人群。

郑真的出现,亦是让邓翰林与吴翰林大感头疼。

吴翰林看到邓翰林投来的眼神,只能硬起头皮上前。

“郑真,你且说说,你有何诉求?”

“既然大人相问,那学生便冒昧直言……”

话音未落,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喧嚣与嘈杂之声。

被扰得话说不下去的郑真不禁眉头一皱,扭头望去。

就看到了此刻那些围拢过来的举子以及围观百姓们犹如潮水一般退去。

露出了一条直通向贡院大门方向的阔道。

十余名膀大腰圆武孔有力的壮士驱策着身下的良驹,生生闯将过来。

看到了这一幕,孔翰林眼皮直跳。

这踏码又是怎么回事?来的又是什么人。

为首的壮士翻身下马,瞥了一眼那站在跟前直愣愣站着的书生郑直。

越过此人,朝着那站在贡院台阶上的二位翰林一礼。

“开平王府家将常威见过二位大人。”

“我家二公子向来秉性纯良,本欲低调,成为了直隶乡试解元,也未大肆庆祝干扰邻里。

奈何听闻一众举子,见不得我家二公子成为直隶乡试解元……”

常威嗓门极大,站在那里吐气开声讲述起了他来此的目的。

那些举子,哪怕是郑真,此刻也只能按捺住内心的不满,由着这个粗鄙汉子大放厥词。

听到常威在那里没皮没脸的吹捧常升,他恨不得唾上一口唾沫以发泄内心的愤忿。

“……所以,为了让这些举子无话可说,不再打扰贡院,也不再影响二位大人的官声。”

“我家二公子特地命我等前来,将我家二公子的考卷张贴于此。”

“一来让列位好好的瞧一瞧我家二公子的才华学识。”

“二来让诸位明白,我家二公子能够成为这直隶乡试解元。

绝非手段龌龊,而是名副其实。”

常威在那里发言,那些下马的常府家将,此刻已经一手提着个浆糊桶,往那贡院的墙上一刷。

另外一人就将那些抄录好的宣纸往墙上一贴。

“……”郑真直接就愣住了,自己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解元。

倒没想到,那不学无术的常升,自己主动地往枪口上撞。

好好好,且看饱读诗书,博学多才的郑某怎么揭穿这厮。

那边才刚刚张贴上去,举子们与百姓们纷纷朝着那边涌了过去。

常升参加三场考试的试卷内容,皆展示于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之内。

“大人,这也太过胡闹了吧?”

一旁的吏员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看着那干净的贡院外墙上被常府家将贴满了纸张,不禁有些发急。

“由着他们。”邓翰林反倒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吴翰林亦是深以为然颔首附和。

怀着强烈的批判精神,来到了这些试卷跟前的郑真。

认真地打量起这些字句。

一旁更有好事者卖弄地摇头晃脑,大声地将那常升的试卷诵读出声来。

很快,一帮原本是等着听笑话的举子们的脸色,开始发生了变化。

同样一开始,还充满着必胜信心的郑真。

此刻脸色也变得惊疑不定,到显得凝重,甚至是有些难看起来。

虽然在他的内心,非常不愿意承认,墙上所张贴出来的试卷强过自己。

可是随着那些举子们的窃窃私语,直钻入耳。

“乖乖,这真是那常老二写的东西?”

“我怎么觉得自己都没办法写得这么好。”

“这不废话吗,你在榜上多少名,他可是解元。”

“想不到那位沙场无敌的常十万,居然生出这么个读书种子。”

“不得不说,吾远不及也。”

“莫非过去不学无术,只是他的伪装,就是想要一鸣惊人?”

“我倒是听闻,这位常二公子大病一场之后,幡然悔悟悔改前非。”

“日夜苦读,悬梁刺股,为的就是能够读书明志,报效朝廷。”

“某也经常刺股,读书的时间比那常二公子长多了,为何我没有这样的文采?”

“兄台,你,你这个刺股它是正经的刺股吗?”

“想不到兄台你居然有这等爱好,来来来,小弟我也想听一听如何刺之……”

听得头皮发麻的郑真打了个寒战,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郑兄,依你之见,这常升的试卷如何?”

“许老弟你也来了?”

郑真一扭头就看到了今岁直隶乡试的第三名,也就是经魁许森。

“依你之见,常升的文采和答题如何?”

听到了郑真的反问,许森黯然一笑,摇了摇头。

“未见之前,某觉得不过是一纨绔子弟,行贿弄险以谋解元。

如今得见其文章,不论是立意,还是眼界述事,吾不及也……”

原本还以为,常老二就是个不学无术,全靠背景得到的解元。

可如今看来,即便剔除背景地位这些外物。

单论文章高下,自己的确是要略逊色一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