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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叔叙知道下乡不易,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在乡下就更容易被欺负,她担心孙女的安全,怕她在乡下受苦挨欺负。

人性的恶,在强势高大者面前,只能鬼鬼祟祟地缩在角落里。在弱小者面前,却破土而出,瞬间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饭能吃饱吗?农活累不累?”姜百涛前半生都是大富大贵的,没想到老了老了,还学着干起了农活。

干农活累啊,一天下来腰都直不起来,还要挖沟渠,挑大粪,把他这一辈子的苦都差不多吃尽了。

一想到孙女也要受这种苦,老头心里不得劲儿了。

“不累,我其实也没怎么干农活。”姜颜怕他们不信,还把自己的手掌伸出来,让他们看自己的掌心。

白白嫩嫩的掌心,连之前在杨红英身边攒出来的茧子都养没了,确实不像是干活人的手。

“那你们生产队队长不难为你吗?”

“奶,我在胜利大队插队,我们大队长是鲍志国,是个挺好的人。我不是不干活,只是不干农活。”

姜辞一边生火,一边听女儿说话,明明都是生活中的小事,可是他却听得格外认真。

他缺席了好几年女儿的生活,女儿的一切听起来是那么陌生,越听越觉得愧疚。他是父亲,保护孩子是他的天职,可是他做了什么?

把她交给了杨红英,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

“我是计分员,负责给社员和知青记公分,所以不累。”

计分员好啊。

姜百涛眼睛一亮,可很快又觉得不对劲儿。

这活轻巧不用受累,工分也不少,一般都是大队长的亲眷,亲信干这个活。闺女刚下乡没多长时间,怎么也能捞着这样的美差?

难道那个姓鲍的,对他女儿有什么企图?

姜辞把眼睛都瞪圆了。

炉灶上的饭菜热好了,屋子里飘着食物的香气。

姜颜赶紧让姜辞把饭菜端过来,“爷爷奶奶,你们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说。”

“好好,对,孙女说得对,先吃饭。”

老两口这几年,基本没吃过什么饱饭,最好的抗饿办法,就是睡觉。有时候半夜还会被饿醒,营养跟不上,人也老得快一些。

姜辞觉得女儿在转移话题,他心里记着这事儿,小心翼翼用抹布垫着,将饭盒从灶上拿下来。

有饺子,有肉,还有大米饭。

真的不记得上次吃这样的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爸,妈,你们肠胃可不能一下子吃大油的东西,少吃几块啊。”姜辞生怕二老身体受不住,又道:“现在天气凉快了,放一宿也坏不了,留着明天再吃。”

“臭小子,我是医生,还能不知道这个?”

“给你苏叔留出来一些,明天让他和小苏也尝尝。”

“放心吧,都留出来了。”

姜颜想,这个苏叔和小苏,大概也是被下放到清河大队的人。

姜辞在姜颜面前也摆了一副碗筷,“陪着你爷爷,奶奶吃点,今儿算是咱们家一个团圆饭。”

姜颜一点也不嫌弃,赶紧脱了鞋上炕。

小小的,瘸了一条腿的炕桌上,摆着香气四溢的食物。

这一顿饭,姜家二老吃得格外高兴,不住地给姜颜夹菜。姜颜也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原来和爱你的人在一起,即便生活困顿,哪怕活在谷底,但你依旧能看到希望和骄阳。

“闺女,你这个计分员是咋当上的呀,说说呗。”姜辞心里一直装着事儿呢。

“哦,这个啊,我到大队报到的第一天,救了一个小孩儿。那孩子溺水了,社员们摸不到孩子的呼吸,都觉得他死了,可是我看到孩子胸腹微微起伏,断定他是溺水后的假性窒息,救了他。”

姜百涛和姜辞都愣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你咋判断的,又是咋救人的,说说。”

翁叔叙摇了摇头,这爷俩,都是医痴,听到什么病例,救人的法子,那就像看到仙丹了似的。

虽说这爷俩,一个当医生救人,一个当老师育人,但是爷俩本质上都是大夫,都是医痴。

这回再加上个小的,好嘛,老姜家和医药是不分家了。

“我小时候看爷爷的医书,看到过这样的记载……”姜颜把书上写的,自己理解的,还有整个救人的过程都说了一遍。

“好好好。”姜百涛高兴坏了,“我姜家后继有人啊!难道颜儿小时候,就喜欢翻我的书柜,待在书房里一天都不出来,原来是偷偷看我的书。”

那时候姜百涛每天都很忙,姜辞呢,不是搞学术,就是做实验。

原主就偷到书房去,翻看姜百涛的那些古董宝贝医书,确实记住了不少东西。

可姜颜的医术,却不是这么来的。

原主那么小,中医又十分深奥,若是没有人教,想速成基本难于登天。

姜颜的医术,大多数是异世之轮帮她获得的。无论是理论基础,还是实际操作,大轮子总能为她带来最有用的信息,过滤掉鸡肋无用的。

许多古书,古方,甚至并没有留存下来,也不知道大轮子从哪儿找到的。

它总能带给她意外的惊喜,有时候,姜颜甚至觉得异世之轮无所不能,比空间还要强大。

姜家人都聪明,他们现在高兴,是被亲情蒙蔽了双眼。等以后回过味儿,就该知道她撒谎了。

一个谎言,往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但是如果谎言形成闭环,那么死无对证,倒也无伤大雅。

“爷爷,我又不是天才,那时候还小,难道看几眼就懂了?”

三人皆听出她话中有话,不由得问道:“那是……另有隐情不成?”

姜颜谨慎地下了炕,特意在门口看了看,确定四周无人,才回去,小声道:“事关重大,爷爷,奶奶,爸,你们可要为我保密啊!”

三人见她如此,也都跟着紧张起来。

“你说。”

“你说便是,我们定然不会说的,打死也不说。”

姜颜暗笑,却板着脸,严肃地道:“你们记不记得,我小时候走丢过一回?”

翁叔叙心里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