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聪微敛了些笑容,“急什么,没得让人家以为咱们上赶的去呢。等他回来再说,收拾些紧要的东西先过去,剩下的明日再来搬就是。”
“是。”
翠柳应着,便带着迎春和腊梅去收拾随身的物品去了。翠蝉又陪着司聪喝茶闲聊了一会儿,也不见那柳尚博回来,就在司聪以为今日恐怕是没消息了时候,婢女来报,柳尚博来了,这会儿太阳都快落山了。
他一个人进来,先行了礼,道:“不负太夫人所托,总算是办成了,还是太夫人和奉国公的名头够响亮,木氏家族很给面子。”
司聪谦笑道:“柳大人自谦了,我等远在京城,这份体面,还是给柳大人的。”
柳尚博呵呵干笑,“太夫人过奖了,那薛慕彦感激太夫人的出手相救,非要来给太夫人磕头谢恩,下官想着好歹也得让太夫人看他毫发无伤才好。”
他说的隐晦,司聪听的明白,这是让她看看,人他是给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了,之后再出什么意外,与他无关,他这算是交差了。
司聪淡淡一笑:“有劳柳大人跑一趟了,明日本夫人亲自做东,感谢柳大人的仗义相帮,让他进来吧。”
柳尚博微抽了抽唇角,口称不敢,命人将薛慕彦带了上来。薛慕彦一身灰蓝的粗布衣裳,进了厅内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罪民薛慕彦,叩谢太夫人相救之恩。”
他重重地磕头下去,司聪都听见皮肉碰撞地板的声音了,好像要磕碎了一般。
“薛公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快快请起。”
他起身,却不敢抬头看司聪,语气诚恳却很卑微。“于太夫人而言是举手之劳,于罪民来说,是劫后重生。罪民感激不尽,无以为报。他日,太夫人若是有需要罪民效力的,罪民定当以命相还。”
“你太客气了,我不要你的命,薛公子也不必一口一个罪民自称,你父亲犯罪是你父亲的事,与你无关。你受连累来此流放,并不是有罪之身,官府,也不会把你纳入罪犯的行列。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有这个权利,也有这个自由。”
薛慕彦非常惊讶的抬头看向司聪,又偏过头去看了柳尚博一眼,若有所思的又垂下了头。
柳尚博脸色有些难看,这是说给他听呢,看来最近她是没少打听事啊。司聪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要敲打敲打他,犯官家眷与犯官是两个概念,犯官做苦役是应该的,犯官家眷做苦役是要给工钱的。这部分银子上头是有款项的,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这些官员在其中贪了多少银子。
“朝廷治你父亲的罪,自有朝廷的法规法度,你还年轻,往后有大好的时光,别蹉跎在怨恨中。我希望,我救下的,是一个心怀热爱的热血青年,将来,也能为家人,为他人,撑起一把伞。”
薛慕彦颇为动容的看向司聪,那双水亮的眼睛里透着司聪看不懂的情绪,似是期待,像是遗憾,又似羞愧,还有些不舍,总之,是波涛汹涌。
而司聪眼里透露出的慈和,让他心中一颤,又垂下了头,默默不语。
“回去吧,别让家人惦记着。”
薛慕彦点点头,“太夫人大恩大德,草民无以为报,请再受草民大礼谢恩。”他深深的一揖到底,又抬头目光灼灼的看了司聪一眼,转过身决然离去。
司聪微怔片刻,看向一脸懵逼的柳尚博,“柳大人也回去吧,天不早了,改日再请大人喝茶。”
柳尚博回过神来,忙道:“太夫人言重了,下官已经命人将别院打扫干净,太夫人今日就搬过去吧。外头都备好了车马,太夫人就别跟下官客气了。”
司聪颇为无奈的笑了笑,“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柳大人前头带路吧。”
柳尚博一笑,忙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跟在了司聪的身后,服侍着她上了马车。仆人们赶紧收拾行李等必要的物品,也都跟了上去。
柳家的别院在大研城东,司聪住的地方在大研城西,这一东一西可是不近,等到了地方,已是月上柳梢头了。别院里的奴才早已恭候多时了,见正主来了后,忙争先恐后的帮着抬行李布置屋子。
柳尚博早就命人做了一桌子酒席,他陪着吃了饭后方离去。司聪也有些乏了,泡了个热水澡后,也就钻进了被窝里。
一夜好眠,第二日清晨起来,才有心思欣赏这柳家的别院,确实与大研城中当地的建筑有所不同,也不完全是京城的风格,还有些江南园林的风格,夹杂着当地的色彩,倒也是精美雅致。
最让她中意的是这间寝室,颇有些她在上一世做世子妃时的布置,早起的时候,让她有种错觉,是不是又回去了呢。
柳尚博是她吃过早饭后来的,依约带她逛起了大研城来,司聪这两日都逛的差不多了,他们便去了周边的镇子上逛,走的远的时候,就住下不回来了,第二日接着逛,玩的还很是尽兴。
柳尚博是个颇会钻营之人,对司聪是毕恭毕敬,也变着法的取悦于她,这几日,没少往她身边塞男子,都是长相秀美的年轻男子。这个给倒茶,那个给端水的,把翠蝉几个的活计都抢了。
司聪忽然很理解武则天,谁不爱鲜衣怒马少年郎?可惜她不是武则天,有上一辈子韩铮那样的绝世大美男做比较,这些庸脂俗粉,还不能打动她的心。
唯有那张脸,确切的说,是那双眼睛,让她有一瞬的心动。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心动,是说不清楚的一种情绪,她觉得,那双眼睛里有故事,而且是她非常感兴趣的故事。
而那个人,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一丝痕迹都不曾留。
在外玩了有半个多月,疲乏不堪的一众人终于是回到了大研城,她刚坐那喝了一盏茶,有仆人来报,说是一位姓薛的公子求见。
司聪愕然半晌,她以为的终身不见,这就要打破了?心里竟有些激动,忙整理仪容仪表,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