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聪给樊妈妈倒了杯茶水,问道:“妈妈此番来,祖母和母亲可有什么交代?”
樊妈妈也是渴了,一口喝干了茶水,缓了口气瞄了一眼外头,压低了声音道:“老夫人和夫人交代,让姑娘以自身安危为重,家人能救则救,不能救,就舍了吧。”
司聪心中一紧,神色忧伤。“我如何能舍?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弃家人于不顾。妈妈日后回去告诉祖母和母亲,我不会放弃他们的。”
樊妈妈颇感欣慰,抬起粗糙的手在她的额发上抚了抚,眼里闪着泪花。
“以前老爷常说姑娘不懂事,没主见,老夫人就说姑娘心里有数。瞧,老夫人没说错,姑娘明白着呢。”
司聪有些赧然,“以前有父亲兄长为我撑腰,我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没了靠山,一切都要靠自己了。妈妈,这次我费力将您弄来,就是要筹谋以后的事,首要的是夺回我的嫁妆。”
樊妈妈咬牙切齿的道:“这群黑心肝的,姑娘的嫁妆怎敢霸占?没王法了!”
司聪冷嗤:“嫁妆算什么,他们想要的,是我的命。”
樊妈妈惊愕道:“他们害你了?姑娘,您,您没事吧?”
樊妈妈紧张在司聪身上摸索,司聪安抚她道:“妈妈别担心,我没事,我还没那么短命,他们欠我的,我会一样一样的都讨回来,包括我所受的苦。”
“唉!”樊妈妈哀叹一声:“墙倒众人推,以前奚家鼎盛时,姑娘的排面何其大,郡主都得给您溜须拍马。如今,一个小小的妾室都敢如此张狂了,真是世风日下啊!”
“妈妈,别着急,都会回来了,我们奚家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樊妈妈当然希望是如此,可是现在的境况,想要恢复以前的鼎盛,比登天还难。看向司聪的眼神里有些犹豫,问道:“姑娘可有了什么打算?”
司聪道:“有,先把日子过起来,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是我的底气。所以,我要启动母亲留给我救命的银子。”
樊妈妈一脸迷茫,司聪起身走到暖炕上的橱柜里,掏出了那个小盒子,当着樊妈妈的面打开。
樊妈妈看见里面的那些小巧的首饰,眼里又是一片湿润,颤抖着手拿了起来。
“姑娘还留着这些物件?都有几十年了,现在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精致,咱们奚家就没有拿不出手的东西。”
司聪弯了弯唇角,“当然舍不得扔,都是小时候的回忆,我是想着给我女儿戴的,可惜啊!”
樊妈妈看了她一眼,微叹道:“姑娘就生了昶哥儿一个,实在是遗憾。昶哥儿如今可好?”
“挺好的,隔三差五的就来看望我,个子长了不少,妈妈见了一定喜欢。”
樊妈妈含泪笑道:“当然喜欢,昶哥儿刚出生那会儿,奴婢和夫人恨不能日日都来侯府看他,小小的人白白嫩嫩的,实在是招人稀罕。”
樊妈妈笑着笑着又叹了一声:“有了这么好的嫡子,那姓邵的还不知足,姑娘刚出了月子就纳了一房妾室,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纳妾收通房,姑娘的心被他伤透了。”
伤心这事,司聪没什么感觉,她对邵柏轩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有的只是原主残留在她心底的怨气,还有就是她本人对这个男人的怒气。
有时候她想,他日日寻花问柳醉卧温柔乡,能不能精尽而亡,那她岂不是不用费事了?
“妈妈不说这些,对他,我已死心了,他现在跟谁好都伤不了我的心,您看看这个。”
司聪拿出暗槽下的那些票据,樊妈妈才恍然大悟。
“瞧老奴这记性,亏得姑娘还记得,这是夫人留给姑娘的锦囊妙计啊!”
“妈妈先别高兴,三年了,奚家倒台三年了,当年这些掌柜管事如果是贪财之辈,怕是这些产业早就易主了,我没有把握 。还有之前每年的收益能不能取出来也不知道呢,妈妈得费心去查查。”
樊妈妈点头道:“这些产业奴婢都知道,当初都是奴婢与夫人精心挑选的,既不显眼又有保障,为着就是怕姑娘有落魄的一日,也好有个依靠。”
“妈妈觉得有几成把握?”
樊妈妈很是肯定的道:“姑娘这个放心,不论是谁做了掌柜还是管事,钱庄的人每月固定会去取收益银子,他们认的是能与他们手中完全吻合的印章,无论是取银子,还是存银子,只要双方的印章对的上即可。”
“那不会有假造的印章吗?”
樊妈妈非常肯定的道:“不会!印章是钱庄与姑娘手里这个一人一半,都是找有名的工匠给设计的,别人制造不出来的。而且,取银子的印章和存银子的印章不一样,取的就是取的,存的就是存的,造不了假,也冒领不了。”
司聪不免感叹,古人的智慧可以啊,有点像零存整取,密码取款,严谨的很啊!
“所以,母亲那样艰难,也无法取出这笔银子是吗?”
樊妈妈很是无奈的点头道:“夫人说,印章凭证不能多,多了就会有冒领的危险。况且,即便是夫人有办法取出来,也不会用的。”
司聪摇头苦笑,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那这些银子,是一次性都能取出来,还是分批取?”
“想取多少都可以,看姑娘的用途。”
司聪颔首,“如此,我便明白了,我出不去,烦劳妈妈明日拿着印章去取些银子试试,若是可以,先取一些给祖母和母亲送回去。”
樊妈妈脸上有了些欣喜之色,“有了银子,我们的日子也好好过些,要入秋了,夫人们还没有厚衣裳呢。”
司聪更觉愧疚,道:“妈妈放心,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我不会让你们受苦太久的。”
樊妈妈问道:“姑娘打算怎么用这笔银子?”
司聪想了想道:“做生意,所以妈妈的任务很重,回去后要与母亲商议,选几个得力能干的,我要大干一场了。”
“这个没问题,旁人不说,奚家的那些女眷都是官家的好手,做生意肯定不在话下的。”
司聪笑笑道:“做生意和管家不一样,得抛头露面的四处找买家,嫂嫂们都是金枝玉叶般的尊贵,如何能做得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