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王怒目而视,眼睛微眯。
“我看你是愈发没规矩了,这样混账的话也敢说?这些年在外头的历练也是白费了!”
“父王真的问心无愧吗?大哥是庶子不假,可也是父王的长子,父王对大哥就没有过期许吗?”
昌平王眼神有些闪烁,嫡子病重的那些日子,他确实想过世子的继承人。可也只是想想,没了嫡长子,还有嫡次子呢,他就是再心疼庶长子,也不能违了祖制,除非嫡次子实在是不堪重用。
语气微缓和了些,道:“你别胡思乱想,你大哥他不是那样的人,父王对你们兄弟的教导,也不允许他有这种想法。你的病也不是偶然,幼时你便差点夭亡,若不是遇到了神医,怕也在不在人世了。”
昌平王眼里涌起慈祥的光,拍了拍韩铮的肩。
“父王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我的儿子,是绝不会走上自相残杀的道路的。你就放心好了,父王用命保证,你大哥绝没有加害你之心。”
韩铮心有不甘,可也知道此时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苏氏的安危,当是首要。
“那父王就再自信一些,世子妃一定不会让父王失望的!”
昌平王有些疑惑,韩铮舒了一口气,将前些日子司聪与他说的减员增效的事,大致的说了一遍。
昌平王倒是十分的意外,不想一个小小庶女,竟有如此的见解。
“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韩铮想了想道:“事已至此,禁了世子妃的自由,也改变不了什么。儿子倒是觉得,不若趁此彻底查一查,就让苏氏大刀阔斧的整治一番,或许还能追回一大笔银子呢!”
昌平王微微沉吟,道:“腐败贪污,历朝历代都屡禁不绝,咱们王府虽不能与朝廷相提并论,可也是五脏六腑俱全。父王也不是没怀疑过有些人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可你也应懂得,水至清则无鱼,手中的沙子不能握得太紧,会越来越少的。”
“儿子当然知道,不过,也不能如此放任下去。王府的财政情况,父王比儿子清楚,如果这次姑息了,那就会涌出无数个陈德明这样的蛀虫的。”
昌平王沉默不语,韩铮又道:“如果父王有所顾及,不如就暗中查访,小来小去的可以睁一眼闭一只眼。可如果数额巨大,有损王府名誉的,必须严惩。”
昌平王沉思良久,微微叹息,“如此也好,不过,切记不可张扬,免得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韩铮面露欣喜之色,点点头道:“父王放心,儿子一定谨慎行事,不会影响王府的各项事务的。”
昌平王微微颔首,“你刚说的裁员一事,倒是可以试行,府里闲置的下人也不少,这样也能省出些开支。回去与苏氏说,让她酌情着办,别引起众怒就成。”
韩铮脸上再添喜色,深深一揖道:“儿子领命!”
昌平王轻嗯了一声,“你母亲那里一定不会痛快,你这些日子多去陪陪她,别惹了她不高兴。有什么事,尽量顺着她的心意,别叫她再犯了病。”
韩铮乖顺的点点头,昌平王摆摆手道:“去吧!明天是长庆候夫人的寿辰,苏氏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她一个小门户出来的,没什么见识,你回去与她说说该注意些什么,别丢了王府的脸。”
韩铮有些不满,她可不是那般没见识的,能言善道,进退得体,很有世子妃的风度。
默默地退了出去,心情愉悦的回了常青园。
司聪正在核对账目,见韩铮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微微挑眉道:“拣着金子了?这么高兴。”
韩铮无语的嗤了一声,“本世子这样的,一两块金子还不放在眼里,拣座金山还差不多。”
司聪抬头望向他,道:“那就是,与你父王达成了某种协议?”
韩铮眼睛亮了亮,“你怎么知道?”
司聪耸耸肩,“府里闹出这么大的事,我猜不出有什么事能值得你这般高兴,也就是说服你父王整顿的事了。”
韩铮惊愕不已,“你好像长了一双顺风耳,这么远都听到了?”
司聪嘁了一声,“这也不难猜,在母亲那里听了些音,我想着,父王一定是责怪我了。”
韩铮再一次惊讶,围着司聪转了一圈,表情古怪。
“哎!你很不对劲诶!你是真猜的呢?还是有什么古怪?你不会是,会点什么玄门秘术吧?”
司聪差点喷笑出声,“我会什么啊?我要是有那本事,还至于让车轴断了,差点摔死我自己?我要是能掐会算,也不会让陈掌柜死在府里啊!”
韩铮眨眨眼睛,想想也是这么回事,还有些失望的又坐了回去。
“那你怎么像什么都知道一般,猜的这般准?”
“都说了在母亲那听着音了,我想,父王怪罪于我,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一定极力的为我辩解。况且,出了这档子事,你也想查一查究竟,肯定会想方设法说服父王支持咱们清查账目,说到底都是为了王府的利益,父王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对于司聪间接的奉承,韩铮十分的受用,脸上微微有些得意之色。
“父王是答应了,可只允许咱们暗里查访,不准大张旗鼓的查,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司聪颔首,“父王顾虑的对,王府那些署官也不归咱们管,咱们只管清查产业上的账目就是。”
“这次陈掌柜的死,也算是敲山震虎,想是那些有心之人,也该收敛收敛,若是都老老实实的做人,咱们也省去了麻烦。”
司聪摇头,“就怕习惯成自然,杀手杀了第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不到他死的那一刻,他都不会停,贼人偷惯了,也就顺手牵羊了。习惯了不劳而获丰衣足食,又怎么肯吃苦受累赚那点辛苦钱呢!”
韩铮微微凝眉,“你总是把人都想的那么坏,万一他们肯改邪归正呢?”
司聪扯了下唇角,“是狗改不了吃屎!”
韩铮无语的摇摇头,这个女人,除了自己,谁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