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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明月沉默下来,她不擅长安慰别人,而且,她自己的脑子现在也乱糟糟的。

原本洛明月感觉系统让她拯救一群反派,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谁能想到,任务一直在以这样的方式进行?

“墨锦……”姜砚风消化完墨锦刚才说的那些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我会死,死而复生后,还会……还会杀掉很多的无辜生命?”

墨锦叹气,“我不想再重复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旁边一位村民挠了挠头,道:“俺还是不信,俺觉得墨村长就是做了一场噩梦,咱们这不都好好的吗?”

另一位村民道:“那是因为有仙人,倘若没有,咱们肯定都会死。”

村民们面面相觑,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所以,我们一定要坚定信仰,感谢仙人救我们……”

墨锦心想,明月宗主不仅仅是为了救他们,其实也是为了自救,因为墨锦在梦境中,见识过自己的强大,他不仅屠戮整个“魔界”,还把“修仙界”也杀的血流成河。

不过,最后一幅画面,是洛明月迎向了墨锦,她的身后还有十名年轻男女,最小的那个少女紧跟在洛明月的身后,却被旁边人拉住,“白甜,不要冲动!要听师尊的话。”

“不要,我要跟着师尊……”

明月宗主没有搭理身后的徒弟们,她的眼神格外淡漠,仿佛万事万物都不放在心上,那是一种目空一切的冰冷,不夹杂任何私人感情。

有那么一瞬间,墨锦感觉明月宗主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某种规则的化身,她不具备丝毫情感,也没有怜悯之心,她只会遵照规则办事。

而当时的墨锦,也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明月宗主来到了墨锦的面前。

四目相对。

下一刻,墨锦从睡梦中醒来,不知道梦境中的自己与宗主是不是打了起来,更不知道自己跟明月宗主之间孰强孰弱。

此刻,墨锦躺在仙眷台上,望向天空,问道:“如果我重生……那到底是谁逆转了时空?”

“啊?”

这个问题洛明月没想过,她觉得可能是墨锦做的,也可能是系统做的,反正不可能是洛明月自己,她只是一名家庭破产的小可怜穿越者罢了,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但洛明月不能泄露系统的存在,便微微笑了笑,说:“世间一切,自有缘法,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太多,等以后,自然而然便知道了。”

洛明月觉得自己这个解释很完美,殊不知在墨锦的心里,已经认定是明月宗主逆转了时空,并且化身为天上神仙,拯救他们这群人,只不过让墨锦奇怪的是,梦里的明月宗主看上去冷血无情,现实的明月仙人却仁慈怜悯……

哦不,准确的说,梦里的宗主像只有躯壳没有魂灵的傀儡,而现在的洛明月更有人情味。

墨锦望着天空,此刻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面对明月仙人的时候,心底从未产生过敬畏,因为他血脉天生强大,尽管之前的他还没有成为觉醒者,但他的骨子里带着一种不惧怕任何人的傲气。

洛明月见他情绪稳定下来,道:“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吃完饭休息吧。”

墨锦回应道:“好。”

洛明月从墨家村上方的天空消失,她要赶紧去投喂百善村的小人。

至于墨家村的小人,由空寒负责投喂。

“仙人……”

姜砚风其实还有话想说,但是洛明月匆匆消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墨寒食问道:“我现在是不是能把阿锦身上绳子解开了?”

姜砚风点头,“可以。”

墨寒食伸手,还没碰到绳子,就见墨锦的身体化作了流动的沙土。

绳子失去支撑,跌落在地上,而沙土从仙眷台流下,重新化作人形,将绳子踩在脚下。

墨寒食目瞪口呆。

不光是他,四周的村民们也惊呆了。

“墨村长刚才怎么变成沙土了?”

墨锦解释道:“这是我成为觉醒者之后的能力。”

村民们好奇地围在他的身边,问道:“你觉醒之后,除了能变成沙土,还有什么能力?”

墨锦道:“能力很多,一时半会说不完。”

又有一名村民问道:“那你变成沙土之后,如果有大风吹过来,把沙土吹散了怎么办?到时候你还能变回人形吗,你的身体会不会残缺?”

墨锦说:“不会,【地司】可以源源不断地从大地获取力量,就算再强力的风,也不可能把我变化成的沙土吹走。”

还有后半句话没说的是,他的身体已经跟大地融为一体,就算他变成一摊沙土,沙土被人扬进海里,他也依旧可以复活。

墨寒食则是问:“阿锦,听说【地司】力大无穷,到底有多大力气?能做到搬山填海吗?”

墨锦点头,“能。”

还有人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墨锦哥,我也想觉醒,怎样才能成为觉醒者?”

墨锦回答:“多吃灵米,还有……多求一求仙人。”

“啊?”墨寒食神色错愕,前半句话可以理解,毕竟仙人赏赐的灵米是好东西,吃了对身体有好处,可是后半句话什么意思?

“阿锦,只要求仙人,就能成为觉醒者吗?”

墨锦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确定道:“应该可以,但我也不清楚……总之,祈求一定要虔诚,要发自内心,这样才会灵验。”

闻言,墨寒食兴奋道:“我这就去求!”

颜寡妇也在旁边听着,她方才一直保持安静,此刻却非常果断,瞬间弯曲膝盖,对着仙眷台上的雕塑跪下,口中念念有词道:“善良美丽、智慧仁慈的仙人啊,我是您最虔诚的信徒,请您赐予我血脉力量,不论生前还是死后,我都愿意追随您的脚步,直到永远……”

旁边的村民见状,纷纷效仿,对着仙人雕塑跪下,祈祷的话语各不相同,但核心内容都一样,就是祈求仙人让自己成为觉醒者。

看到自己身边乌泱泱跪倒一片,墨锦扯了扯唇角,忽然有些后悔,道:“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姜砚风问:“哪句错了?”

墨锦道:“我不该让他们求仙人……”

姜砚风说:“我觉得这样很好,仙人不光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她还一直养着我们,大家感谢她,是应该的。”

墨锦道:“可是仙人不喜欢跪拜。”

姜砚风沉默片刻,说:“……跪一跪没关系的,我怀疑仙人现在有新宠了。”

墨锦诧异地看向他,问道:“何以见得?”

姜砚风说:“现在是黄昏,该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以往仙人会给我们放下晚饭。仙人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在天上看着我们吃,但今天,她没有管我们……”

墨锦道:“你别想太多,可能是因为我今天讲述了那个梦境……仙人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所以离开了。”

听到这话,姜砚风看了他一眼,说:“我觉得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仙人高高在上,岂会在意这种小事?她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冷落我们大家。”

顿了顿,姜砚风又加重语气道:“我是【巫祝】,我才是仙人最眷顾之人。”

墨锦没有出言争辩,因为他知道,对于【巫祝】来说,神灵的地位高于一切,打个比方,有一位阳光开朗的青年,孝顺父母、关爱亲朋,某天,他的父母重病不起,即将死去,青年为了拯救父母,向邪神祈祷,说只要父母身体健康,他愿意献上自己的生命。

邪神回应了他的祈求,但它没有取走青年的性命,而是帮助青年觉醒血脉,成为一名【巫祝】。

青年感激涕零,以为自己遇到了善神,他日日敬拜神灵,成为了邪神的狂热信徒,这时候,如果邪神命令他亲手杀掉父母,青年会毫不犹豫地执行邪神的命令,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底线。又或者说,邪神成为了青年的底线,他可以为了邪神做出任何事。

曾经,他为救父母,成为邪神信徒,如今,他却为了邪神,将父母杀死,不得不说很讽刺。

因此,朝廷很多人认为,世上不该存在神灵,【巫祝】也是一种危险的存在,他们会特别渴望神灵的注视与认可,还喜欢传播自己的信仰,倘若有信徒得到神灵的眷顾,【巫祝】会很高兴,但如果信徒的地位凌驾于【巫祝】之上,威胁到【巫祝】的地位,那么,【巫祝】便高兴不起来了……

总之,【巫祝】容易感情用事,他们会因为神灵的夸奖而欢欣鼓舞,会因为神灵的怒火而痛苦不堪,他们以神灵为中心,认为自己活着的意义就是取悦神灵。

且,【巫祝】信仰过于浓烈,他们会特别嫉妒被神灵特殊关照的信徒,听起来有点像“吃醋”,毕竟【巫祝】们的性格多多少少带点偏执,会让人误以为这是“爱慕”,事实并非如此,在他们心中,神灵不容亵渎,他们认为天底下的任何人,都配不上自己信仰的神灵,哪怕是两位神灵走到一起,也会引起【巫祝】们的愤怒,他们希望自己信仰的神灵永远保持着圣洁,也就是单身状态。

【巫祝】对神灵,不会产生爱慕之心,只会敬畏、仰慕,姜砚风就是如此。

墨锦道:“仙人是女子,心思细腻,我刚才讲自己梦境内容的时候,仙人的眼神一直很平静,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切,但她的神情中,偶尔也会流露出几分思索与诧异,可见我刚才说的有些消息,她也不知道。”

墨锦一边说,一边回忆当时的场景,他感觉自己觉醒【地司】血脉之后,观察力变得格外敏锐。

姜砚风目光朝着四周看了看,低声道:“这里人多眼杂,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你说。”

“好。”

墨锦跟他走到了一旁。

姜砚风问:“求仙人真的能觉醒吗?”

墨锦说:“当然能,我觉醒之后,隐隐察觉到,明……仙人,她也是觉醒者,但她的情况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觉醒血脉之力,可是她……”

姜砚风问:“什么?”

墨锦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出口,而是随意胡编了几句话,糊弄道:“她身上具备神性,与凡人是不同的。神性能够与天地间的规则交融,成为凌驾于觉醒者之上的存在。此外,规则会刺激凡人体内的血脉觉醒……因此,我让村民们祈求神灵,其实是有效果的。只要内心足够纯净、虔诚,获得仙人的祝福,那么天地规则就会帮助这名凡人觉醒。”

这些话之中,唯有最后一句话是真的,前几句都是在胡扯。

姜砚风皱眉道:“我记得仙人说过,她只能给我们物质上的帮助,让我们不缺吃喝,保护我们不受伤害,但却无法赐予我们力量……”

墨锦心想,也许仙人自己都不知道她拥有这样的能力,但这话如果说出来,肯定会遭受到姜砚风的反驳,因为在姜砚风眼中,神灵完美无缺、全知全能。

于是,墨锦说:“仙人可能在考验大家,世上凡人那么多,凭什么我们村的人能够轻轻松松成为觉醒者?这种不劳而获的想法要不得……”

“你说的没错。”姜砚风若有所思,随后叹气道:“为什么你觉醒血脉之后,可以【重生】?你重生前,还见到了仙人,那是何等的荣幸……我也好想做梦。”

墨锦说:“要不你也去土坑里睡几天?”

姜砚风摇头,“不行,仙人喜爱干净,不喜爱灰尘。”

墨锦说:“我知道,但现在仙人不在,你去睡几天,说不定也能【重生】。因为你跟小七的体内,都有【地司】血脉,但是不如我纯粹,毕竟你体内还有【巫祝】血脉,而陈弃体内还有【先知】血脉,如果你俩再觉醒一个【地司】血脉,大地便会赐予你们记忆,让你们的脑海中出现另一段记忆。”

姜砚风犹豫了一会儿,摇头道:“还是不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我只想当一位纯粹的【巫祝】,不想再觉醒别的血脉了……听陈弃说,有的人能够觉醒十种血脉,但因为有的血脉互相排斥,结果自己把自己给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