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正在泡茶的忠祥伯,将茶壶重重往茶几一放,面露怒色。
厨房里正在烧火做饭的伯母,急匆匆走到院门前,好言相劝。
“牛三,忠祥不是说过了嘛,下班点别来找他。
你总这么搞,影响我们生活了。
今天家里还来了客,影响多不好。”
来人声调更高了。
“少跟我扯这几把淡。
他的上班时间,我也要下地干活儿啊。
我不干活,哪里来的吃喝,你们家供我啊?
陈忠祥,你给我出来。”
客厅里的忠祥伯脸上肌肉抽了抽,目光越发的阴沉。
“那是什么人?”我问了句。
“你在家待的少,不了解。
这是闽省来的工人。
之前我们村里的山地,不是包了好多给闽省来的老板种果树吗?
那老板,自己在老家带了一帮工人到这里来。
这牛三,就是其中之一。
后面,村里我那堂叔家里的女儿,看上了这牛三。
他家女儿四十多的人了,你也见过的,大家都喊她阿三妹。
按说你得喊她三姨。
自小就被宠坏了,独女来的。
离过婚,外头还有个孩子。
其实是被婆家赶出来的,好吃懒做,不带娃,每天就打牌,谁能要她?
阿三妹回到村里,每天就是骑个女装摩托打牌,一样不改。
后面跟这牛三在牌桌认识。
两人很快就钻了小树林。
我堂叔看牛三愿意入赘,就把他招进来了。
家里的小汽车,两层小楼,都给了牛三。
前几天我堂叔过世了。
人还在家里放着,就是不去火化。
阿三妹闹着要土葬,我拦着不给。
他们地方都选好了,坟都挖好了,我叫了治安队的,在那地方守着呢,不给他们土葬。
这牛三和阿三妹,就来闹。
他们也就一个由头,说我陈家大姐,就是你姑,都可以土葬,凭啥他们不行?
闹得沸沸扬扬,镇上领导都惊动了。
陈双找过他们,应承私人给他们三千补贴,他们都不肯。
吃错药了这是。”
原来是这么个事。
姑姑确实是土葬的。
临终前,姑姑恳求,说自己害怕,别叫人烧她。
于是我们就把人弄回了老家,埋在了阿公旁边。
为这事,我们没少费周折。
却没想到,引发了这样的事。
这也难免,村里面什么人没有。
尤其是遇上牛三这种外地来的。
他们对我们不熟悉,这里也并不是他的家,对此地没感情。
牛三抱着无所谓的心态来闹。
想着闹不过,闹大了,大不了回老家的想法。
反正老人已经死了,入赘的诺言也就没人监督了。
闹大了,就能顺理成章的,变卖老人家产,带着女人走了。
此时,院门外又来了两个同村乡亲,开始劝牛三,别在这闹。
陈忠祥给我发烟,我没接,说戒了。
他愕然一阵,然后给阿宇和李响发烟,自己也点上一根。
“小事情,阿伯能处理,你不要糟心。
这事我有办法的。
已经放了两天两夜了。
我再拖个几天,人就有味道了。
我就不信,他牛三,能叫我堂叔烂在家里?
等他把人拉去火化,就再闹不成了。
后面,我再叫治安队的,整他们家一下。
他老婆阿三妹,不是要打牌吗?
抓起来,打她几天,看她还敢不敢来找茬。
也是正告那些有此类想法的人,趁早给我打消念头。”
闻言,我放心的微微点头。
处理这些事,忠祥伯是有经验的,他的方法更为中庸和有效。
村里不乏见风使舵的,自会有人站出来反对牛三。
“阿伯,你找个时机放个话出去。
就说这过年的时候,我陈远山会给村里老人发钱。
65以上的,每个老人发一千。
你就说,这是你争取来的。
完了我再给村里捐上8万块钱,你看着给大伙装点路灯啥的。”
陈忠祥忙摆手:“不不不,太费钱了,你这些钱,都能买他牛三的命了,犯不着。”
“牛三没了,还有别人,咱们预防着,能堵上他们嘴就行。”
“嗯,还是细侄你考虑的周全,就按你的来。”
我以为,门口的牛三,会被乡亲们劝走。
却没想到,门口越闹动静越大。
陈忠祥探头朝门外张望,发现牛三的老婆,陈三妹也来了。
陈三妹声音很大,跟她屁股一样大,我打小就有印象,吵架是一把好手,正跟来劝说的村民吵着呢。
“这泼妇咋来了?”
忠祥伯眉头一拧。
对付本村人,显然没有对付外村人简单。
“陈三妹你骂谁呢!”
“谁接话老娘骂谁,你们舔陈忠祥臭脚,欺负我们一家子,我还不能骂了,曹尼玛的臭嗨!”
“有种你再骂一句!”
“曹尼玛臭嗨!”
“我挠死你!”
两个女人在门口动起手来。
这一动手,事件就升级了。
牛三作为男人,肯定要保护自己的老婆,他上前推了人家一把。
人家的老公也在边上,自然不能看自己老婆被欺负。
于是两个女人的打斗,变成了四人打斗。
院门口场面乱作一团。
更多的村民走来围观。
陈忠祥气的一拍桌子,起身出了客厅门口大喊一声。
“想死是吧!”
这一声喊,门口打架的人就停了手,只是互相还揪着对方的衣服,各自脸上都露出慌张。
陈忠祥能坐这个位置,自是有他的道理。
他往那一站,就能压的住人。
只是我姑姑土葬这事,确实是他偏袒了,还是他亲自主持的。
被人抓了把柄,他也难处理。
牛三缓过神来,梗着脖子吵屋里喊:“怎么滴!
老子就想死,你来弄死我啊!
我曹尼玛的。
他们怕你,我牛三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