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的。
李华说过这玩意儿不是鬼，不会跟着人。
错觉。
宁书程又换了棵树躲，然后惊恐地发现，这玩意儿又跟上来了。
亦步亦趋，在月光下明明灭灭。
宁书程呼吸不畅，大脑都感觉有一瞬间的缺氧，看着幽蓝火光，隐隐好像在上面看到了狰狞笑着的人脸。
像是在告诉他，它们是鬼。
鬼火可能被人为制造出来，那如果，他是说如果，旁边站着个鬼在操控着它们呢。
宁书程现在一点都不觉得那帮人煞风景了，他现在觉得他们阳气可太旺盛了。
他要叫了。
“啊啊啊鬼啊！！！”
宁书程从树后疯狂跑出去，衣摆掀起了一阵风，鬼火被吹乱了片刻，然后被卷在风中，跟着他飘动。
看上去，就像是在死命追着他跑。
想把他往死里逼。
村民被一声咆哮惊到，抬眼就看到四五个鬼火追着一个人跑。
商人打眼一看，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四五个鬼。
村民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鬼火是不会追着人跑的，但是被风带动会造成跟着人跑的景象。
事实上跟在宁书程身后不过数秒就四散开来了。
只不过宁书程回头看的时候，它们都在。
林子里路不平，加上他被吓得腿软，很快就摔倒在地，他发出绝望的嘶吼，“救命啊！有鬼，是真鬼！！！”
宁书程没有回头看，但他幻想了四五个女鬼站在他身后，朝他伸出尖锐的爪子，恶狠狠的要掐死他的画面。
在树上的十三和十四等着听召唤。
他们待得位置蛮高的，方便待会使用轻功。
十四拿出一个人皮面具，这面具非常恐怖，而且设计得很巧妙，眼睛部位还有幽光，在黑夜里能照射出荧光，乍一看就跟真见鬼了似的。
不光如此，脸上的刀疤血口也做得非常逼真，他还自己准备了血浆之类的用具。
十三看着他掏出那些邪恶的道具，往自己身上戴。
“五皇子没让我们做这些，万一把人吓死了怎么办。”
十四翻了个白眼，“要做就做逼真些，放心，人没那么容易被吓死。”
“就算吓死怎么了，咱们干的不就是吓死人的活吗，吓死人能让我们的计划更加出彩懂不懂，傻大个。”
等剩下活着的人跑了，在带人回来收尸，出了人命，届时肯定能引起一番轰动。
十三拒绝了十四递过来的血浆。
一分钱一分货，五皇子没给他涂血浆的钱，他就不涂。
而且，万一被人查出来装神弄鬼怎么办，他才不想因为吓死人进监狱，影响他小孩以后考公。
十四装扮好之后，自己照镜子都吓一跳。
很好，这种能吓到自己的才是真的吓人。
十三十四做足了准备，竖着耳朵听宁书程的口令。
有鬼，救命。
是时候了。
两人对视一眼。
十四飞身向下，十三紧随其后。
两人看到地上趴着喊救命的人，就是这个了。
五皇子说过，逮着那个害怕得跑不走的人吓。
宁书程嗷了一嗓子，从地上赶紧挣扎地爬起来。
刚爬起来抬头，猝不及防对上十四那张人皮面具，红衣、绣花鞋、长发，女鬼……
他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头就睡。
前头围观鬼火的村民猝不及防也被吓了一跳，随后才反应过来，抄着火把、镰刀、锄头就冲过来。
“他爷爷的，居然敢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吃老子一火把。”
“今天的我可不是从前迷信恐惧的我，吃我一铲子。”
“敢在距离村子这么近的林子吓人，简直是败坏我们村子的名声！”
十三见势不对，抓着晕死过去的五皇子拔腿就跑。
那可是火、刀，他们又不是真鬼，肉搏哪里扛得住。
而且身上穿着繁琐的女装，那火把一丢过来没烧死也得被烧坏一层皮，他以后还得娶老婆的。
毁容了还娶个鬼啊。
十四正吊在半空吓人呢，当看到人被吓晕的时候他还是非常有成就感的，然而当看到倒下的人脸时，他愣住了。
他把他主子吓死了。
十四呆愣片刻，有些不知所措。
他这一吓，现场寂静了两秒后，那帮村民才抄家伙冲上来。
十四傻眼了。
他现在是鬼哎，对他尊重一点好吗。
起码的恐惧之心呢。
就在他傻眼的瞬间，十三已经反应迅速抓着五皇子卷铺盖走人了。
十四慢半拍跟上，他轻功了得，这帮无知的村民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然而俗话说的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轻功再好，架不住后面的人劲大武器多。
十四不光要跑，还要躲避身后村民扔来的菜刀、火把、石头、锄头……还有屎尿。
他崩溃了。
十四真的崩溃了。
这帮粗鄙的村民，他们居然用扫把沾屎无差别扫射。
他就算没有洁癖，也不代表能忍受屎尿攻击。
“嘭！”
躲避期间没看前路，正正撞到了一棵树上，头顶还砸下来一根木棍，直接给他敲晕了。
意识模糊之前，十四只有一个念头——他想回家。
他又进监狱了。
十四蹲在牢里，甚至想挖个地洞回西岚国。
他觉得东临国百姓这个智商，随便抓一个回去都能当他们的皇帝。
十四这次蹲了好几天才等来人捞。
因为宁书程被吓晕了两天，醒来的时候狂怒，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成了自己计划的第一个完整体验下来的受害者。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消息：这计划确实有用。
坏消息：只针对他。
十四从牢里被捞出去后，又被宁书程劈头盖脸一顿骂。
问他为什么要扮成那个样子，是不是想把人吓死，不知道杀人犯法吗。
今天要不是他命大，十四就可以被砍头了。
不对，是诛九族。
因为他吓死了一个皇子。
十四这次牢狱之灾也不是白去的，他在牢里跟人打听清楚了，他们之所以计划会失败，是因为现在东邻国不信鬼，偶尔信神。
“一本书？”宁书程狐疑的看着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