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血影的人靠重火力逼退了安炸药的人，但是对方狗急跳墙，提前引爆了已经安好的那部分炸药。只听一声巨响，一楼所有的人和物几乎都灰飞烟灭，虽说炸楼这种事得在合理的位置安放炸药才行，可这帮人用的这种高爆炸药威力大的惊人。大楼随着爆炸开始剧烈摇晃，但最终没有倒塌，不过也快了，整栋楼以一个大概不到80°的角倾斜着。绝天的人不顾危险发动了又一轮进攻，而血影的战斗人员经过刚才的爆炸已经伤亡了近八成。
绝天的人可以不要命，龙戬可不敢跟这帮家伙在这种环境纠缠太久。眼下等直升机是来不及了，龙戬让众人上四楼，大楼是朝东侧倾斜的，北侧有一座三层高的小楼，距离酒店大概不到点六米。
绝天的人一边往上冲一边不顾前方队友的生命继续丧心病狂的继续丢炸弹，虽然单个的炸弹还不至于把大楼炸塌，但对单层楼的天花板造成毁灭性打击还是做得到的。众人踏上四楼，本来因为地面倾斜就不好走，结果没走几步脚下的地板还被炸的裂开了。没有什么走一步塌一点的狗血剧情，就在众人中间的一块区域伴随着“轰隆”一声出现一个双人床大小的洞，在那里的人没反应过来就掉了下去。
“珊姐！”曾昱惊叫一声，但无能为力。叶苗刚好在洞的边缘，差点掉下去，好在血灵拽住了她。
这点高度苏婧珊还不至于摔死，她和另外三个掉下来的人挣扎着一边开枪一边找掩体。
龙戬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继续朝前走去，最后面的战斗人员也扔了几颗炸弹炸断了楼梯，一般人上来很难，但那些畸变人能跳上来。
到达四楼北边的窗口后，龙戬双手十指交叉并向血灵使了个眼色，血灵立马心领神会，助跑两步踩着龙戬的手跳到了对面楼顶。紧接着龙戬以同样的方法把大部分人送了过去，只剩下陈北涛夫妇，虞君妍和曾昱，以这几个人的身手可能踩都踩不稳。
龙戬开枪打死几个跳上来的畸变人，同时朝楼下扔了几颗烟雾弹隔绝畸变人的嗅觉。也得亏楼下的人炸弹用光了，要不然他们还得死至少一半人。
曾昱此刻突然想到了他第一天见龙戬时对方说的话，此刻他在这就是个拖后腿的，那么龙戬应该会为了大局把他们扔在这儿自己跳过去。
大楼又动了一下。
“你这件衣服质量怎么样？”龙戬扔完烟雾弹突然回头对叶苗说了一句。
“啊？”叶苗一下愣住了，这是两人见面以来龙戬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话，可说的却是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不止叶苗，其他人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呃，还不错啊，应该还算结实。”好在叶苗是个善解人意的人，知道龙戬这时候肯定不会说废话，愣了一瞬间后立马反应了过来。
叶苗穿了一身休闲西服，因为事发突然她没来得及穿外套，此刻上半身只有一件衬衣。她第一反应是龙戬会不会是想用众人的衣服编一根绳子，她跟曾昱不一样不会认为龙戬会丢下他们，但大楼随时会塌，编绳子怎么可能来得及？
短短的一瞬间叶苗脑海中飘过思绪万千，但龙戬做了个让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动作。
“那就好。”龙戬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抓住叶苗衬衣的后领，直接把她整个人扔了出去，一直到对面的人把她接住叶苗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龙戬在陈北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中把他也扔了过去。然后是虞君妍，最后是曾昱。
“龙哥，我这衣服质量可能有点问题。”曾昱颤颤巍巍的说道，他倒也没说错，他上半身是一件领口很大的卫衣，龙戬一用力很可能衣服提前拽下来而他人飞到楼下去。
“没关系。”龙戬突然笑了一下，随后一只手抓住曾昱肩膀另一只手抓住他大腿把他整个人举起来扔了过去。楼下的人依旧没有放弃，朝天花板疯狂射击把那个缺口一点点扩大。龙戬反手扔了两颗手雷后一步跨到了对面楼顶，这点距离对于他来说都不需要助跑。
“你不管珊姐了吗？她应该还活着！”就在龙戬让众人离开这里时曾昱急切的说道。
李仲秋无奈的摇了摇头，陈北涛和叶苗看向龙戬，虞君妍低着头，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此刻她终于切实体会到了龙戬曾经说过的，“艰难的选择”。
“你要有这个能力救她你去。”龙戬连头都没回，一边走一边给枪换弹夹。“还记得你第一天见我时我说过什么吗？我不需要拖我后腿的人，就这些货色，我的人肯定出得去，但你们就得看运气了。我不会特意关照你们，也不会把你们丢在这儿，所以你有空说废话还不如节省体力免得掉队。”
此刻大楼内部，跟苏婧珊一块掉下来的三个人已经全部阵亡，而她自己的左臂在摔下来的时候受了伤。好在绝天的人察觉到龙戬的去向后并没有管她去追击了，她现在主要的威胁就是面前的畸变人。
她此刻在三楼东侧，说是三层，其实也就两层的高度，因为一层基本已经被炸没了。这个高度她要是跳下去应该也摔不死，但肯定得失去行动能力，楼下还有成群的畸变人。畸变人跑不快，但数量太多了，再加上只能打要害，这对防守者的心理会造成很大的压力，当她子弹耗尽的那一刻就是她生命终结的时候。
还没等她绝望，更糟糕的事发生了，大楼终于不堪重负整个向东倒去，苏婧珊只觉眼前一黑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去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稍微有一点光线，抬头一看才发现有几块钢筋混凝土楼板好巧不巧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堆在一起，她正好掉到了它们中间，但凡有一块的位置掉的偏一点她就死定了。可这也算不上有多幸运，就这种堆放方式，鬼知道上面的板子什么时候会掉下来，而她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外面的畸变人还有部分没被砸死，有一两只发现了她，开始不断的朝那个小缝隙伸出自己的利爪，但又无济于事，只能不断的发出难听的嘶吼声。
苏婧珊轻叹一声，想起了自己17岁那年。那时候，她还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假期跟着父母和哥哥去外地旅游。那一天，他们只是单纯的在路边吃个早饭，却碰上了一起爆炸。一名间谍企图盗取这座城市军分区的机密文件，被发现后四处逃窜，为了在混乱中脱身他丧心病狂的引燃了那家饭店的天然气管道，爆炸造成16人丧生38人受伤，其中包括追击他的士兵。苏婧珊的父母和哥哥当场被炸死。那时候哥哥离她最近，爆炸的那一刻哥哥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挡住了火焰和冲击波。
等她恢复意识后消防员正在救火，而那个间谍伪装成受害者企图逃离，一名受伤的士兵认出了他，得知此人是害死自己家人的凶手后苏婧珊死死抱住间谍的腿不让他逃走。间谍情急之下拿出一支金属钢笔狠狠朝苏婧珊头部刺去，就在这时一块玻璃碎片飞过来扎进间谍的手腕，紧接着几名穿着便衣的人逮捕了他。
“很勇敢嘛小姑娘，你多大了？”一个很年轻的，戴着墨镜的男子走到正坐在地上流眼泪的苏婧珊面前。
“那个人，他会被判死刑吗？”苏婧珊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盯着他的脸问。
“一般来说，间谍如果犯罪情节不是很严重情报也没有外泄的话不会有太严重的处罚，但会被遣送回国。不过这个人引发了这么大的灾难，害死这么多居民，他肯定活不了，老天都救不了他。”男人平静的回答。
“你是什么人？”苏婧珊又问。
“啊，这个问题我就不能回答了。”
“那你们是专门负责抓他们的吗？”
“抓他们只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
“那我能加入你们吗？”
“可以啊，只要你是这个国家的人，没有违法犯罪记录，取得相应的学历和学位，拥护宪法你就可以来这里。”
“不，我是说，我想成为你这样的人。”苏婧珊说这话的时候脸庞突然不再稚嫩，眼神中透露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坚定。
“这就有点困难了，首先你还小，光进这个单位你就得大学毕业才行。其次有些岗位的入职要求很苛刻，你未必能达标。最后，我这个部门，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你最好先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我的家人，在那里。”苏婧珊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警察，他们正在在尸体盖上白布。
“好，我明白了，你的情况特殊，如果你一定想来的话我可以说服上级特招你进来。但我提前告诉你，成为我这样的人会经历无比艰苦的训练，而且无法退出，除非残废。你也不再有亲人，朋友，有的只是任务。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个人做的事情，我们也会做，每个国家都会往别国派间谍，一旦你走进这扇门，你就会成为此刻你最痛恨的那种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刚才是你救的我对吗？”苏婧珊思索片刻，没有直接回答。
“对。”
“好，我想清楚了。家人的仇我已经报了。你救了我，你们救了我，而且我相信，你们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国家。那我也愿意，为了国家奉献我自己！”此刻，少女用最动听的声音喊出了最庄严的誓言。
“好的，我明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国土安全局的一名情报人员。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也没必要知道。我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你的声音很好听，就叫你画眉吧。”男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那一刻，这个一直没有表情的人露出了一丝微笑。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个看起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笑的很温暖，一如那个总是把苏婧珊护在身后的哥哥。
就这样，苏婧珊从一名普通高中生变成了一名情报人员，带她走进来的那个人，成了她的教官。当然，她要学习的东西很多，那个人只教最难的。她只在偶然的一次机会见到了教官的真容，只一次，那张扎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面孔就一直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只是她始终不知道教官的代号，只知道教官保密级别最高的情报人员之一。
“嗯，是个好苗子，对于女性情报人员来说，长相也有优势。就是年纪小了点。”一次训练中，王庆霖对正在观察他们的教官说道。
“年纪不是问题，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独立出任务了。”教官淡淡的说道。
“你毕竟是个例，再往后一百年恐怕也找不到你这种怪物了。你真觉得这么一个黄毛丫头，以后能有你的水平？”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四年后，画眉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情报人员，可那位带她进来的教官却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多年来，她无数次身陷囹圄，可最后关头总能化险为夷，王庆霖对她赞不绝口，惊叹于她的心理素质和意志力。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是会说为了国家再凶险的环境她也能支撑下去。
是的，她是忠诚的，这点毫无疑问。但在绝境中，支撑她坚持下去的，是有一天能再见到那张脸，那个微笑。哪怕是最后一次任务，她的腿受伤，强撑着爬出险境时，她也没有放弃。
由于畸变人不断地探爪，混凝土楼板开始松动了。
“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有见到你。可是教官，你到底在哪里啊？这次，我真的撑不住了！”苏婧珊挣扎着想起来，可身体没有移动分毫，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只想再回到那个枯燥的课堂，再听听那晦涩的知识，再看看教官戴着墨镜古井无波的面孔。
可是，回不去了。
上方传来几声枪响，楼板开始剧烈晃动。
苏婧珊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