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刀雄怔住,神情有些迟钝,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好好正眼瞧过这个儿子,一股做为父亲的愧疚油然而生:
“景隆,你莫怪我,我是怕你出什么事儿”
顾景隆脸色坚定,大声反驳道:“战场无父子!请将军称我为顾校尉!”
顾刀雄脸色难堪,一时之间下不来台,看了看旁边的左右将领,最终目标放在了叶玄天身上。
叶玄天看出异样,对着顾景隆劝慰道:“猛虎尚有舔犊之情,去你和你父亲说说话吧”
顾景隆听见叶玄天都这样说,也缓和了自己的态度,走上前去。
一父一子,两人温馨交谈了几句,
“景隆,你长大了,终不似当年模样”
“父亲,人都要长大的,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我的目标”
“叶玄天?……”
片刻之后,顾刀雄下令十万大军浩浩荡荡驻扎进嘉峪关。
顾刀雄来到叶玄天面前,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面色严肃道:“叶将军,这次苦了你们了,整个嘉峪关的将士都是好样的!”
叶玄天看了看顾刀雄这位大将军,坚定道:“实不相瞒,我想为我嘉峪关将士立碑。”
他可不想跟随自己战死的将士做个无名之鬼,他要让那些死去的将士之名,世代相传。
顾刀雄沉默了许久后,点头答应,“好,打完这场仗,由我来出资”
而后,他愧疚的脸庞上蹦出一句:“叶玄天,朝廷对不起你们嘉峪关。”
顾刀雄说完,叶玄天只是自嘲一笑,并没有回答他。
反而是带着自己这几人交出了嘉峪关所有的权利,一行人独自向着营帐慢慢走去。
城楼中。
顾刀雄大刀阔斧的安排好防御兵力后,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远方。
这次他顾刀雄势必要打出他大楚之虎的凶悍!
“来,你们欺负老子儿子,真当老子没有脾气?”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顾刀雄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大刀,垂垂老矣的身躯中流动着滚烫的热血,暮年之虎,更为狠辣与凶狠!
整个嘉峪关进入了紧张备战环节。
第二日,晨光微熹,叶玄天几人早早就起来了,容光焕发,精神状态极好。
“睡得真好,这几天来的第一个好觉。”老麻子伸了伸懒腰,嘴巴打着哈欠道。
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忽然在军中响起,“叶玄天将军,顾剑雄将军,两位何在?”
来人一身宦官服,眼睛深邃,眉毛浓密,给人一种严肃甚至有些凶狠的感觉。
面色白净,手握圣旨,浑身散发着三品高手的气势!
叶玄天看见这人,连忙上前,开口道:“末将在此!”
顾剑雄也是连忙披甲走出,叶玄天不知道面前这位的含金量,他可是知道的。
这位可是三千宦官之首,被大楚官场的人尊称为内相的魏贤!
就算是他顾剑雄手握雄兵,也得小心对待。
那人拿出圣旨,说道:“匈奴人已经准备议和,圣上有旨,大将军继续镇守嘉峪关,三大门派掌门格杀勿论”
“李文正将军追封镇关侯,谥号“景武”!”
“此战大功者,叶玄天!封叶玄天为镇北侯!享受三千食邑,封顾景隆为子爵,高欢为子爵……”
无一例外,叶玄天亲信一一都封了爵位,众人皆大欢喜。
唯有顾刀雄感觉可惜,他正准备大展拳脚,匈奴却议和了。
枉费了他的满腔热血,但转念一想,能不打仗总是好的,况且自己儿子还捞了一个子爵呢。
魏贤神色淡定的打量了一下叶玄天,小声道:“侯爷,圣上说了,让你半月之后就到京述职!”
叶玄天客气出声道:“叶玄天,谢过大人。”
说罢,魏贤无悲无喜递上一身蟒袍,吱声道:“镇北侯不必客气,我们京城再见。”
而后,身子一转,一驾八抬大轿赫然出现。
魏贤霸气的飞身回到轿子内,“走。”
一道命令传出,下方八个人鬼魅般的抬轿离开,速度极快。
抬轿之人皆是六品高手,健步如飞,霎时间就不见轿子身影。
顾刀雄见魏贤离去后,大手拍在叶玄天肩膀上,语重心长道:“京城不比边关,你小子可要多个心眼,一不小心,万劫不复啊”
叶玄天好心谢过顾刀雄后,回头看了看自己这群人,开口道:“收拾一下吧,我们准备进京!”
众人听完,面露喜色,特别是顾景隆和高欢,两人激动不已,富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何况如今,他们已经封了爵位,也是时候回去一展雄姿了!
“哼,庶子又怎么样!”
“我早就说了,我高欢要靠自己一双铁拳为自己挣出一个爵位!”
不久,顾刀雄送了叶玄天一千五百精兵充当门面,不然他一个新晋升的朝廷新贵,以六骑进京实在是有些丢军武勋贵的脸。
离开前的傍晚。
叶玄天盯着那一身蟒袍有些发呆,这一切来的太快,不太正常。
贾文和拉开帘子鬼鬼祟祟走了进来,扇了扇手中羽扇,小声道:“主公,圣上这是要把你彻底拉起来了”
“我有小道消息称圣上恐怕活不了几年,他这是在给新帝铺路呢……”
“文和!小心隔墙有耳!”
叶玄天制止了贾文和,这些事不是在这种地方议论的。
“有些事儿,你不说我也明白。”
“既来之,则安之。”
大楚,后宫之中。
内相魏贤站在楚王旁边汇报消息,“陛下,这叶玄天的身世我只查到了洛阳,但我敢肯定他应该不是徐党扶植的人”
“他家中就有一位老人,说是他爷爷,但臣看出来了,那人也是一个无根之人”
“哦?”
“再查!”
两人坐在湖心亭处,细细谈论着即将入京的叶玄天。
楚王看了一眼自己破败不堪的五脏六腑,再看看如今徐党势大的朝廷,眼中忽然浮现出了一抹杀意,“大楚王朝只有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那就是朕!”
“大楚王朝也只有一个人可以遮风挡雨,还是朕!”
“如今朕的刀出现了,朕要摊牌了!”
楚王站起了身,看了看钦天监的位置,对着旁边一起长大的魏贤问道,“二椅子,我扫清朝堂后,太子能够镇的住朝堂吗?”
小名为二椅子的魏贤不敢妄言,他十分懂得为臣分寸。
这种事最好是装傻,故而出声:“属下不知,但陛下天威浩荡,大楚王朝只要有陛下一日,必定安稳一日!”
楚王朝着魏贤打趣道:“二椅子,你就是会说话”
而后,他吐出一口黑气,满眼幽光道:“可惜啊,朕活不了太久了。”
君臣两人相顾无言,静静的看着这宫闱的一砖一瓦,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