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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既有如此多的声音,自然是有正有误,你们行事之前,就需要多思考,切记不可人云亦云。”

他叹道:“问道与死,只在朝夕之间。这中间就是个‘悟’字。读圣贤书,要常谨记这个字。好了,今日的作业就是根据这句写一篇文章,另外把《里仁篇》背熟。”

等夫子走后,教室里便响起了各种哀叹声,

“原以为能占个学过的便宜,不用再费心思背诵了,结果上来就要一篇文章。”

“这才是第一节课呢,后面还不知有多少作业。”

卢泰转向郑焕,“咱们这位夫子真是大胆,把国子监祭酒的释义都给推翻了。不过这个解释似乎更有道理。”

郑焕点头,“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我觉得这个释义不错。”

明悠悠也乐道,“怎么有一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感觉啊。”

封旭从旁边教室窜了过来,对他们道:“吃的带来了吗?快给我个包子。”

“至于吗?你早饭可吃的不少呢。”

“你们不知道,”封旭一口炫下大半个,嘴里含糊地说道,“听关夫子的课让人特别饿。”

明悠悠看了一下课表,“下一节就是呢。”

封旭乐道:“那建议你们现在也吃点儿。”

关夫子主讲列国礼仪,他年轻时周游过很多国家,对各地的风俗信手拈来,上课就跟说书似的。

只一节课,就征服了新学子们的心,荣升为最受大家欢迎的夫子之一。

就是有一点,关夫子是个爱吃的,讲到一地的习俗时,不知不觉就拐到吃上面去了。

“......传说福满楼原来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饭铺,东家心善,常把客人吃剩的饭菜留下,送给周围的乞丐。有一日他突然闻到自家后门附近传来一缕奇香,顺着香味寻过去,发现原来是乞丐们把剩酒与各种剩菜倒在一起,放在破瓦罐中炖煮。”

“东家因此受到启发,将店中各种原料杂烩在一起,并配之以酒,尝试创造出了这道佛跳墙。”

“此菜软嫩柔润,浓郁荤香,荤而不腻,味中有味,吃一口果真能够让人鲜掉舌头。”

咕咚,教室里传出了此起彼伏咽口水的声音。

有大胆的学生问道:“夫子,这道菜如此有名,为何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过。”

关夫子就叹气,“此菜需要用到鲍鱼、海参、鱼唇、瑶柱等十余种食材汇聚到一起,再加入高汤和老酒,文火煨制三个时辰而成。”

“别说你们了,老夫离开海边之后,也是多年没有吃到过了。说到底,还是交通不便,海鲜运到我们这里来,怕是早就臭了。”

明悠悠毕竟没吃过这佛跳墙,渴望还不那么深,但她现在特别想念在京城吃过的螃蟹,虾饺,墨鱼丸儿......

关夫子话锋一转,“这世间珍馐数不胜数,但受地域限制,往往只能在当地享用,外人却不得而知。尔等若想了解这人间美味,不妨行万里路亲自去看看,将来若是有能力,也需想写法子,让各地更易交流,让更多人都能了解和享受到。”

众学子沉思起来。

卢泰小声道:“夫子就是夫子,由一道菜都能引申出这么多大道理。不过我好动心啊,以后真想像他一样去游学。”

关夫子听到了他的话,微微一笑道:“说到游学,老夫就教你们一招。”

“你们走到一个新的县镇,若想吃到当地美食,当如何寻找呢?”

有学子道:“去当地最大的餐馆不就行了。”

关夫子摇头,“非也,非也。大的餐馆追求新奇特,他们更喜欢异地过来的食材,像咱们县里最大的许记酒楼,他们最贵的菜都标榜来自京城,所以你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却花大价钱吃的是另一个地方还不那么新鲜的食材,岂不是冤枉。”

学子们一想也是,求教道:“那我们应该如何寻找呢?”

关夫子捋着胡子道:“这个就当功课留给你们思考吧。”

“我看了一下资料,你们中大多数都不是瑜青本地人,那就在这次休沐的时候,去寻一个当地独特的美食来;瑜青县的学生也可以选一个自己不曾吃过的奇特食物。”

众学子都惊呆了,他们还没有被留过这么独特的功课呢,但是都高兴的很,纷纷嚷嚷道:“我可太喜欢这样的作业了。”

“我也是,第一次想着急做功课呢哈哈哈。”

“可惜我已经逛过县城了,你说还应该去哪里找呢?”

郑焕和卢泰也去看明悠悠,“你说我们用炸虫子交差怎么样?”他俩觉得这个已经非常特色了。

“这个就在县城里,肯定有人选的,”她皱眉想了想道,“等我回来问问爷爷,他肯定知道不一样的东西。”

下一节课讲《礼记》,有学子提前打听过,讲课的夫子年纪很大,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内容也极其枯燥,听一会儿就令人昏昏欲睡。

明悠悠一听,立刻收拾东西就要跑路,结果被郑焕和卢泰按住,愣是没有跑出去。

她气愤地表示下次再也不挨着他俩坐了。

老夫子的课果然如大家所说,催人欲眠的很啊。

明悠悠听了一小会儿就困了,她头一点一点的,最后忍不住终于磕到了桌子上,然后头一歪就睡着了。

卢泰听到后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呼噜声,只得无奈地坐直了身子,妄图用自己宽广的后背把她挡住。

结果被老夫子看到了,以为这个学生很爱听他讲课,瞧这精神抖擞的样子,他还没见过如此勤奋好学的孩子呢。

于是老夫子讲的更带劲了,众学子就觉得那催眠的功力又上升了一层,于是一堂课下来,除了卢泰几人,其余人皆在半梦半醒间挣扎着熬到了下课。

他们多少有些不解,书院为何要安排这样的夫子过来,有人就悄悄去问了相熟的学长。

学长呵呵一笑,“这是让你们锻炼呢。以后你们要去拜访各地大儒,甚至于各地官员,不是谁都会讲课的,类似夫子这样说话的人不少,你们总不能那时候也犯困,不仅会失礼,还有可能失去很重要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