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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凡静端菜出来放桌上,温和地笑道:

“他见人就说自己师父厉害。”

欧阳兰被小溪拉着到沙发前坐下。

他从书包里拿出画册,显摆道:

“这是我师父画的十二生肖,姑姑,你快看看,好看,像…要跳出来了。”

欧阳兰接过画册,眉梢轻挑,翻开画册看到第一幅画就愣住了。

接下来的每一幅,都如侄子说的,像要跳出来一样,跟美院那些画法完全不同。

小溪撑着下巴,笑得双眼弯弯:

“是不是很厉害?她还是大学生。”

他扬起下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炫耀意味十足。

最近他有按照师父要求好好写作业,画画的作业他也完成了,就等师父有空给他上课。

欧阳兰认同地点头:“确实很厉害,她叫什么名字?”

小溪眨着大眼睛,脱口而出:“小梨。”

欧阳兰:“……”

孟凡静摇头失笑,把碗筷摆好后,才不疾不徐地说:

“她叫苏白芷,是军医大今年的新生,本来今天下午她要过来上课的,临时有事就没来,可能要等到周末了。”

欧阳兰怔了一秒:“苏白芷?”

傅敬文的徒弟,青省的理科状元。

孟凡静听她语气应该是认识,眼神询问着。

欧阳兰若有所思地看着画册,并没多说什么。

没想到,他的学生除了有医学天分,还有画画天分。

这样的画在京市,装订成册子出版卖,都有人抢着买。

这种儿童视角的画法,少年宫的老师不一定会。

她越想越觉得傅敬文眼光好,心里替他开心。

小溪嘀咕着:“师父就是叫小梨。”

咯吱…

小溪蓦地抬头看向门口,亮起的眸子黯淡下来。

“哥。”欧阳兰打了声招呼。

“臭小子,看到你爸失望了?你以为是谁?”

小溪的爸爸欧阳华提着两个礼盒走进来。

他把礼盒递给儿子,没好气地道:

“这是送你师父的礼物,哪有拜师收礼物了不回礼的?

我以前可没这么教过你。”

小溪接过礼盒,头捣蒜似地点头。

孟凡静看儿子这样,长叹一口气:

“他以为是苏老师过来了,见不是,才失望的。

苏老师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临时有事,周末上课。”

欧阳华点点头,揉揉儿子凌乱的头发,眸色深了几分。

他心里酸酸的,才小不点大的儿子,现在已经不黏他,整天念叨师父了。

欧阳兰看出他的失落,安抚:“哥,我们不能跟他聊画画,他想苏老师很正常。”

欧阳华点点头,自己妹妹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无法理解儿子喜欢的漫画。

他只对工整的机械图纸感兴趣,那些上颜料眨巴眼睛的画,他不会画,也看不出有什么值得研究的。

但儿子喜欢,他也不会阻止。

他和妻子都有工作,工资也不低,有经济能力支持儿子的兴趣爱好。

“听说你的老同学调到军医大当老师了?

要是你还惦记…”欧阳华看向自家妹妹,眼底满是心疼。

欧阳兰没打算多聊这方面的话题,默不作声。

知道堂哥是关心她,且不似自家哥弟那种假关心。

但现在她折腾不起,也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而且那样耀眼的人,她只能默默仰望。

另外一边,

军医大的教师楼内,傅敬文正埋头奋笔疾书。

找了一个厉害的徒弟,他不敢停下来,有时间就翻看病历,医学杂志等多学习。

国外的期刊医学院也订了,送一份到他这里。

现在国外有什么药,他都要了解。

叩,叩…

听到敲门声,他拿着杂志走到门口开门。

看到门口的两个好友,他退到一旁,让他们进来。

两房一厅的宿舍,没有太多家具,书架堆的书却很多。

这些书是他在京市时教的学生寄过来的。

开学第一个月,整理这些书就够他忙的了。

学生送的书大都是医学相关的,有些还是他下乡前送给他们的。

他们现在返送回来,还多送了很多新书。

“老傅,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你的学生缘都是最好的。”王衡看到书架上的书,感叹一句。

在罗河村时,他作为军区医院的院长能帮的忙并不多。

接济傅敬文的东西几乎都被退回来,就怕影响他,闹得家里不安生。

现在想想,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又无奈。

好友落难,他能帮的少之又少。

罗辉把白酒打开,顺便摆上从食堂打包的下酒菜,淡笑道:

“不止学生,同学缘他也是最好的,谁让他长得俊还有才呢?

咱们两个跟他同岁,看着像老头了,他还像个年轻仔。”

傅敬文瞥了两个好友一眼,看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那酸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打破醋瓶子了,低沉道:

“你们俩有屁就放,别拐弯抹角的,一会儿我还要看徒弟的作业。”

王衡和罗辉对看了一眼,骗不了这个人精。

现在上面想用傅敬文,但又怕他再因私生活问题被人诟病。

所以就想让他们两个劝劝,让傅敬文早点结婚,家庭稳固了,才能安心做研究。

罗辉轻咳两声:“咱们先碰一杯,庆祝老傅恢复原职。”

傅敬文拿起酒杯,跟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憋了几年的郁气,终于彻底散开了。

他重新接到京市医大的聘书时,心里激动得无法用言语表达。

憋屈的离开,现在重新回到原来的职位,他终于能在朋友学生面前抬头挺胸了。

王衡:“老傅,这几年不容易啊,那个污蔑你的学生,后来因一次手术失误,被病人家属打了,

后面又被人举报,现在已经不当医生了,

听说人疯疯癫癫的,整天说胡话。”

傅敬文并不觉得痛快,而是觉得悲哀。

那次的举报差点毁了自己,又何尝不是毁了那个学生?

用名声赌前途,她只能得一时风光,周围知道实情的人,都会远离她。

医学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家都爱惜自己的名誉,不会为某个人铤而走险。

罗辉:“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苦难,就看如何度过了,

未来的路都是当初选择的结果,她现在的境况怨不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