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羁悬停在半空,四处张望了一番后,突然转头锁定了一个方位。
身形一闪,再次消失。
就在他消失不到两秒,他之前所在的位置,纪绍安出现了。
“怎么会这样!”
“双刀门!我与你们不共戴天!”
正打量着下方混乱场面时,他的眼神突然定格在了一处。
“师叔!”
随着声音落下,纪绍安已经来到了地面。
钱辰侧着脑袋,躺在血泊中,怒目圆睁,满脸鲜血。
纪绍安眼眶开始红了起来,冰冷的眼神从钱辰尸体上移开,四处扫视着。
张不羁离开后,那股威压自然消散一空,不论是双刀门还是近水宗的人,脸上都明显带着惧意。
生怕那强烈的威压,是对方大能。
安静了一会儿,这些低阶弟子纷纷夺路而逃,遇到对手时,也只偶尔出手。
“近水宗弟子听着,全力绞杀双刀门贼人!”
纪绍安中气十足的声音,穿透夜空,满含杀意。
“纪长老回来了!”
近一些的弟子,率先认出纪绍安,连忙激动的招呼起来。
“纪长老回来了!大家听指挥,全力杀敌!”
“杀!”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打算着逃走的近水宗弟子们,立刻化身狂怒战士,朝着能看到的双刀门弟子,发动了猛烈攻击。
纪绍安顺手放出来福,闻到血腥味的来福,立刻亢奋起来,不等纪绍安吩咐,便四处搜寻起了猎物。
“小安!”
秦紫的声音,从身后废墟中传来,带着虚脱之色。
纪绍安转身看去时,只见粗重的横梁下,秦紫被死死压着趴在地上。
她嘴角的鲜血不停流出,一柄断掉的长剑,随意丢弃在面前,剑刃之上还沾着血渍。
“秦紫长老!”
纪绍安快步走过去,随手清掉面前散乱的砖瓦,看了看废墟,这才寻找了一处位置,准备动手救人。
由于双刀门弟子们,已经纷纷逃离,近水宗的人也相继追了出去,一时身边反而没了帮手。
他伸手召唤出四尊傀儡,操控着将倒塌的房梁抬起。
直到将丹药喂进秦紫口中,纪绍安终于放下心来。
“秦紫长老,你坚持住,我先给你包扎伤口…”
他正准备查探秦紫伤势,却被对方艰难的打断。
“先救人…别管我。”
不等纪绍安回答,又一群人由远及近出现在半空。
纪绍安抬眼看去,顿时放下心来。
前面是张文鹤带着的一群长老,后面则是杜仲和师兄师姐们。
他将秦紫抱在院中花坛旁放下,这才起身离开。
“杜道友,赶紧让大家先救人!”
张文鹤头也不回的吩咐一声,随即四处张望着,打算寻找自己的对手。
当然,双刀门除了郝清,根本没有人值得他出手。
不过此时的郝清,也已经被张不羁老头子盯上了。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抢救,大院中唯一较为宽阔的外院周围,此时站满了人。
院子中间,整齐的摆着一具具尸体。
杜仲沉默的站在中央,张不羁张文鹤等人则远远站在廊桥下。
“大长老,宗门损失弟子三百余人,重伤一百多,余下皆是轻伤…”
查点完战损的弟子,悲恸的说完,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杜仲满脸痛苦神色,颤颤巍巍的转过身,看向清理过后的钱辰尸体。
“师弟…都怪我…”
“都是师兄没有护好你…让你平白无故枉送了性命…”
四周不少看客,见此一幕纷纷转身,长吁短叹起来。
“早知道双刀门悬剑于头顶,我却没有足够重视…这番离开宗门,又害的你求救无门…”
说到这,杜仲已经泣不成声。
方瑶瑶等一众女子,早已痛哭流涕。
不知是谁带头,近水宗所有弟子长老,一个接一个双膝跪地,痛哭起来。
“大长老,双刀门那位门主,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就闯了进来,见人就杀…还说要找一个什么少阴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名女弟子哭着问道。
杜仲一听到双刀门三个字,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来、人!”
“把俘虏都带上来!”
此刻,他如同一头怒吼的雄狮,森然的杀意始终无法抑制,疯狂的外泄着。
“走!”
“快点!”
廊门口传来几声厉喝,站在前面的众人,纷纷让开通道。
郝清第一个被带了上来,此时的他,已经被张不羁封印了全部灵力筋脉,甚至连丹田都是半破损状态。
也不知有没有被废掉修为。
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当他被按倒在地,恭恭敬敬的跪在所有尸体前面的时候,往日里不可一世的骄狂眼神,也早已不见。
杜仲没有上前,也没有说话。
直到十几个双刀门的俘虏,全部跪倒在地,他才缓缓转头,看向张不羁一群人。
“近水宗大长老杜仲,携全宗长老弟子,拜谢黄龙观诸位前辈大恩!”
张不羁等人,没料到杜仲会先来这么一手,本想伸手扶起,却又在纠结之后作罢。
所有近水宗剩下的人,都规规矩矩拜伏在地时,他才出言安慰道:
“杜道友…大家快快请起。”
“从今往后,你我两宗都是自家人,千万不必再这般客套。”
“既然已经抓到了贼人,还是先处决了为好。”
“有我等在此护持,当不敢有人前来造次了…”
话音方落,近水宗便有人按捺不住起身,灵力鼓荡间就要动手。
“且慢。”
杜仲抬手阻止,在众人不解的表情下,接着说道: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我意!所有俘虏,皆当搜魂。”
他一字一句说完,这才看向郝清。
“就从他开始。”
说着,杜仲一步步靠近郝清,抑制不住的杀意,似狂风卷浪一般汹涌而出。
“呵呵…哈哈哈…”
郝清眼见杜仲走来,轻蔑的瞥了他一眼,竟疯狂大笑起来。
“尔等蝼蚁,仗着有人撑腰,就想将我们斩尽杀绝?”
“当真比我等邪修还要残忍百倍!”
“你们不是自诩正道吗?不是看不上我们邪修吗?哈哈哈…怎么,今日不装了?”
说到最后,郝清愤恨的看向张不羁。
若不是这个出窍期的老怪物,自己一身本事,怎么可能逃不走?
“本尊不惧尔等搜魂,敢问你是何人?黄龙观为何还有你这等存在?”
张不羁轻蔑一笑,也不说话,只抬手打出一记指诀。
就见如同一颗黄豆般大小的灵力,快若闪电般钻进了郝清嘴里。
“呜呜呜…”
郝清想要再开口说点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竟失去了语言能力,神情不由开始变得邪恶。
只得冷眼看着张不羁,恨不得手撕了他的模样。
“老道我从不在意你这等疯狗,却也听不得尔等狺狺狂吠。”
说完,他将双手背负在身后,戏谑的看向郝清。
杜仲已经走到了郝清面前,将手掌放在了他的头顶。
“呜呜呜…”
郝清眼神中开始出现恐惧,全身都在挣扎,却挣不脱那只有元婴初期的大手。
“师父。”
纪绍安轻喊一声。
“要不我来吧…”
杜仲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松开了手掌。
论搜魂,以杜仲如今元婴初期的修为,神魂之力恐怕并不够强。
关键对方是分神初期,神魂本就经过了境界突破时的淬炼,哪怕修为被封或者被废,杜仲也不一定能搜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甚至还可能被郝清的神魂之力反噬。
杜仲没说话,他自然清楚纪绍安为何这样做。只静静后退两步,意思再明显不过。
“呜呜…”
当纪绍安将右手放在郝清头顶时,对方终于按捺不住,眼眶里满是血泪。
若是他还能开口求饶,恐怕早就已经求爹爹告奶奶了。
当灵力和魂力同时运转,透过头顶蛮横的冲进识海,郝清顿时翻起了白眼。
随着时间拉长,豆大的汗珠也开始顺着脸庞滚落。
紧接着脸色开始泛白,嘴中狂吐白沫,活像一个中毒之人的症状。
当纪绍安松开手掌时,郝清也终究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怎么样?有逃掉的吗?”
杜仲看也没看郝清,急忙问道。
“有!”
纪绍安回答的很干脆。
“郝孝霆那个废物,躲在门内没敢出来。而且双刀门内还有余孽,并没有所有人都出动。”
杜仲一听这话,立刻抬手点起了人。
“给我拿下双刀门,片甲不留!”
“是!”
身后一众近水宗弟子,早就摩拳擦掌忍不住动手了,杜仲刚刚下达命令,几乎所有能动的,都开始驭空而起,往双刀门大院方向赶去。
“那个左护法张财也在。”
纪绍安担心众人安危,立刻出言提醒了一声。
杜仲闻言,还在思考对策之时,却听张文鹤开口道:
“既是我张文鹤女婿的事,那就是黄龙观的事。你们几个,随他们一同前去,围剿双刀门余孽,一个不留。”
“是!”
随着一个个俘虏接连倒下,近水宗长老弟子们出出进进一整夜,终究将所有逃逸之人解决。
日出东方,血红色的霞光,将整个黄龙城笼罩其中。
纪绍安站在一处屋顶,看着朝霞覆盖下,那一地的废墟,不知在想些什么。
“纪小子,这里处理完,我就先回去了。”
张不羁突然出现,轻声交代一声。
“老爷子,你说…这样的事,是否每天都在这片大陆中上演?”
张不羁愣了愣,叹息着摇了摇头。
无声无息之间,又不见了踪影。
纪绍安直视着渐渐露出脑袋的太阳。
“有朝一日,我定会阻止这等无意义的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