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一脚踏上第六百六十七阶天梯。
清竹紧随其后,刚欲迈步,忽然发现小狐不见了,连忙抬头看去,发现小狐居然连上了十阶。
小狐也是一脸疑惑,又往上迈了一阶。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小狐居然又倒退了八阶。
清竹看得惊奇,也向上迈了一步,竟然上了五阶,再迈一步,又下了两阶。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有些茫然,看了看周边其他弟子,有的向上走,有的向下走,不论朝哪个方向,都会莫名其妙的传送到其他的台阶上。
小狐疑惑的说道:“这是啥意思?看谁运气好吗?”
清竹回忆了一下长青仙尊之前所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小狐一愣,苦笑说道:“不是吧?”
清竹缓缓说道:“天尊曾言此梯有四劫,乃是身劫、心劫、缘劫、法劫,我们刚刚所经历过的,应是身劫与心劫,想必眼下便是缘劫了,缘劫天定,没办法的。”
清竹向上再迈一步,光影一闪,竟又退了一步。
小狐看了看清竹,又看了看四周其他攀登的弟子,嘴角一抽,默默的观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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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通盘膝坐在床边,静静的沉思着。
他已经回到家中半月有余了,对家中近些年来发生的变化大概有了些了解。
自他被带入流云宗修行后,便断了与家中的往来。虽说宗门每年会寄些银钱回来,也会传回来一些周通的消息,但并不准他们回来探望。父母亲二人因对自己过度思念却不得团聚,不久后便生下了周顺,只是母亲生产后没有调养好身体,近年来一直体弱多病。
这几天周通用灵力帮母亲的身调理好了许多,但随着周通灵力的神奇被大家见识后,亲人们纷纷奉以为神迹,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亲戚朋友们过来拜访,甚至还有很多周通从未见过,名字都叫不上的七大姑八大姨。
他们越来越恭敬,就连父母亲也慢慢受到他们的影响,凡事都以自己为先,说话处处小心,生怕惹恼了自己。
这种感觉让周通很难受,就像自己亲手把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一根根温暖的亲情丝线抽掉,渐渐的剩下一身寒冷。
周通摊开手掌,一缕青色光芒汇聚在掌心之中,他低下头看着这苦苦修来的灵力,一时间发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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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周通手掌一握,灵力瞬间溃散。
“一入道门深似海,从此红尘无故人。”
周通终于有一些理解了刚刚拜师林峰掌门那时,师傅所说的这一句话。他此生的命运,在踏入流云宗那一刻,在修道之始,就注定被改写了,再也无法融入这世俗红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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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通走了,没有告别,仅留下一封书信。
痛苦,纠结。
不舍,怅然。
他走出这个记忆深处的小山村,看着远处苍青色的起伏群山,再回头看看村前四处秃露的乱石灌木,心中充满悲凉的平静。
他的前路充满未知。
他抬头仰望,天空湛蓝晴朗,阳光有些刺眼,整个世界渐渐发白,晃得他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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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通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是回到了大道天梯之上,而他所处的位置,距离天梯顶端,仅剩一步之遥。
他不禁回想了一下刚刚的经历,却依旧感觉脑中混乱不堪,思维错乱。
周通看了看四周,此时他只要再踏一步,便会成为登顶第一人。
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站在大道天梯顶层雄姿英发,傲视群雄的场景。在青帝山首届天梯大比中,他将力压全山弟子,夺得魁首,万众瞩目,成为一代天骄。
他将作为全青帝山重点培养弟子,习得上乘功法。不久的将来,他道行精深,威望鼎盛,带领天下正道诛奸除恶,名垂千古,流芳百世,受万民敬仰。
想到这里,他豪情四起,便要跃上梯台,谁知他刚欲动作,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他的名字。
“通哥!”
周通回过头,看到清竹正在下方不远处朝他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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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竹!快上来!”
周通马上大声回应。
谁知清竹摇了摇头,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喊道:“我不行了!坚持不住了!”
周通急的大喊:“不要放弃!很快就登顶了!再坚持一下!”
清竹躬着身体,双手拄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忽的一下瘫坐在地上,勉强抬头看向周通,眼中充满了无力和落寞。
周通看得又心疼,又难受,便拿定注意,背也要把她背上来,抬脚便欲下行。只是这一瞬间功夫,远在传道广场的北方忽然传来长青仙尊威严浩荡的声音:
“漫漫证道无尽路,浮世万千莫回头。后退一步,尔道自消,此后莫谈大道。”
周通顿时僵在原地,迈出的一只脚生生的定在半空中。
他这一瞬,竟然感觉自己像是被命运一把扼住了喉咙,让他的呼吸都有些艰难。同时怒火中烧,气血上涌,两眼怒目圆睁看向长青仙尊的方向,似乎愤怨他在故意戏耍自己一般。
周通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清竹,心中愈加焦急。脑中依稀闪过这许多年来,不论遇到什么困难、坎坷,他都会挺身而出,将她牢牢的护在身后。他的耳畔又依稀响起那些他曾千百遍的许下的诺言:师妹,不论怎样,我会永远保护你!
周通回身看着这大道天梯之顶,目光灼灼,心血翻涌。
这通天大道,万千世界,就算舍弃我,抛弃我,背弃我,我也愿留在你身边守护,只为你平安喜乐,偿我所愿!
周通回首,再次远眺长青仙尊方向,目光中带着一丝轻佻。
周通此刻已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到清竹的身边,他似乎从清竹的目光中清晰的感到她此刻是有多么的无助和失落,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仿佛整个心脏都纠在一起。
正当周通明镜本心,抬脚欲下之时,长青仙尊的声音就像是一道炸雷又在耳边轰然响起:
“道消魔长,自顾不暇。何谈守护?哼,痴心妄想!”
周通的脸刷的一下,尽失血色,仿佛经受了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一瞬间麻木、呆滞,失魂落魄。
是啊,自己断了大道,沦为凡人,又何谈保护呢?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周通一瞬间力气尽失,瘫坐在地上,看着长青仙尊的方向,双目无神,仿若失了魂一般。
“呵呵...”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通怒极而笑,状若疯狂,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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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将灵力凝聚在双目之中,想要在这天梯之中找出些什么。事实上他也确实看到了一些类似于最开始时的压力丝线,只不过这些丝线并不是在空中,而是蕴含在这阶梯之上,泛着七彩颜色,看得极不真切,而且杂乱无章。
小狐尝试用自身的灵力去干扰,但无奈的发现这脚下的丝线杂乱的像一张大网,互相交织缠绕在一起,他那一点点灵力注入进去,仿佛泥牛入海,真是一点都撼动不了。
这天梯第三劫之上,此时已经有近百名弟子在攀登,零零散散处在什么位置的都有,大都还处在七百多阶的位置,最高的也不过七百五十阶。
清竹也已上到了七百阶左右,这一劫虽说每一步有上有下全靠运气,但总的来说还是向上的机会居多,是以除了少数运气差的人,大部分都是缓缓向上的。
小狐因为观察和思考耽搁了一些时间,此时处于六百八十阶左右的位置,一步迈上去,又倒退了三阶,他凝视着这天梯之上蕴含的七彩丝线,感觉无从下手。
这七彩丝线从下至上依次分布,最下边几十阶是红色丝线,再往上几十阶是橙色,依次往上是黄、绿、青、蓝、紫色。只不过每一个颜色的区域并不是单一的颜色,而是或多或少的也掺杂一些着其他的颜色。
小狐脚下的红色丝线区域,就掺杂着许多橙、黄色的线条,偶尔还会有几丝绿色线条。
随着不断的试错,小狐心中清晰了一些什么。
“尽可能去踩那些上层区域的线条,越是靠近紫色的线条越容易向上,即使后退,也是退的很少。”
但这也并不容易,因为这些丝线并非固定不动,而是会微微的摇晃,小狐有好几次都不小心踩歪了。不过渐渐的,小狐便印证了心中所想,找到了方法。
果然,小狐开始进步飞速,很快的就追上了清竹的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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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竹刚刚落步,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没等回头功夫,就感觉到左手被人牵住,清竹心中一惊,连忙想要抽回,耳边却响起了小狐的声音:
“你别走了,跟着我。”
清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看到小狐低着头,紧着眉,一步一步的快速向上。清竹只感觉两旁的画面飞速后退,他们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在向上行进,即使有时候偶尔后退,也只是退那么几步而已,紧接着又会迅速向上。
清竹惊叹的看着小狐的侧影,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心中充满震撼。
此时正在第三劫中攀登的所有弟子,无不是纷纷驻足,投来震撼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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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劫法仙君向着小狐方向虚指了指,疑惑的看向长青仙尊。
长青仙尊也露出了微微吃惊的表情,不过却没有说些什么,反而颇有些兴致的关注起来。
天机仙君则有些感慨的说道:“坤树元果当真是世间奇果。”
说罢,天机仙君又把目光看向了处在第二劫中的周通,面上微露思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