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卓赖和黑山郎沁离开了世子府坐上了马车，这位大相由衷赞叹道：“靖阳王世子少年英杰，手段非凡。将来的天下，又要出一位英雄了！”
只是想到少年的话，呼延卓赖就觉得无比的头疼。
若是答应下来，九部损失大量牛羊珠宝，割地一事也会成为草原的耻辱。
可若是不答应，七部只能等死，只能看着自己的部族被乌月部吞并！
这场阳谋明知道是个坑，可他们却是不得不往里跳。
中原人果然阴狠毒辣，诡计多端。
即便是一个少年，也要远超他这个草原的大相。
“大相，那个世子的话我们不能答应！”
黑山郎沁开口问道
“不答应，那我们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部族被吞并吗，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的先祖打下的基业毁于一旦吗？”
黑山郎沁辩解道：“会有其它办法的，割地一事绝不可能！”
“其它办法？中原朝廷正是算准了我们没有其他选择，才会如此狮子大开口的！”
黑山郎沁还想说什么，却是被大相抬手打断
“王子不用多说，你我的话做不了主，此事还需要和其余六部共同商议！”
呼延卓赖深深的叹息一声，虽然嘴上不说，但他知道漠北四镇是留不住了。
……
皇宫，御书房
下朝回来后，李素便静静的坐在桌案后，没有去翻看奏折，只是静静的发呆。
张成杵在一旁，虽然不知道这位陛下在想什么，但恐怕和德妃的死脱不了关系。
这位年轻陛下，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就像是小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纪，都会叛逆。
“张成，朕让你查的事，可有结果了？”
张成当然知道皇帝说的是什么事，连忙弯腰恭敬说道：“回禀陛下，昨夜老奴便带人将所有京中官员的府邸搜了一遍！
京城府尹、大理寺少卿等几名官员家中护卫的人数超出了朝廷规定，老奴已经让他们将人遣散。
至于其他的大人，倒没有谁违背朝廷律令，更没有豢养死士！”
李素闻言一声冷笑：“那看来，我夏朝的官员还个个都是清廉刚正啊！”
“这都是陛下龙威所致，那些官员即便是想要做什么，但一想到陛下，自然也就不敢了！”
张成一记彩虹屁送上，并没有将李素吹得飘飘然
“那这么说，朕这个皇帝做的不赖！”
张成闻言连忙吹嘘道：“陛下博学多才，便是比之先皇也是丝毫不差，百官自然是极为尊崇陛下！”
“朕可没有能耐和先皇相比！”
李素走出御书房，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雪，不禁感叹道：“京城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张成跟在一旁，半弯着身子装出一副极其恭敬的样子。
从前的李素看这一幕是非常顺眼的，也不知道为何今天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张成，朕记得你从前是跟在皇祖母身边的？”
“陛下，老奴从前一直在太后身边侍奉。太后离世后，才被调职到陛下身边的！”
李素微微点头，看着那飘落的雪花淡淡道：“记得从前皇祖母最喜欢下雪，每当京城下雪皇祖母都会在宫中堆起许多雪人。
那时候朕从没当回事，但如今皇祖母不在了，却是发现那雪人也是皇宫的一幅美景！
现在，再也难以看到了！”
“陛下若是想看雪人，等雪堆得厚些，老奴命人也在宫中堆一些！”
李素摇头说道：“不用了，你堆的雪人再好，也不是皇祖母的！朕怀念的是那些逝去的亲人，而不是没什么用的雪人！
自朕登临大宝之后，身边亲人大多都不在了，如今只剩下越王这么一个同胞兄弟，却也不经常入宫来看朕！”
张成回答道：“许是越王有事在忙！”
“有事？”
李素苦笑道：“越王是什么性子，你难道不清楚吗。整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就连上朝都极少！”
这个时候，同为四大监之一的秉笔太监赵德快步跑来，在李素身边恭敬站定。
“陛下，黑山部大相呼延卓赖与王子黑山郎沁，方才去了世子府！”
“哦！”
李素闻言微微挑眉：“他去世子府干什么？”
赵德并不知道实情，但还是说道：“老奴推测，应该是为了谈判之事！”
李素想了想，然后说道：“宣世子入宫！”
赵德领命，迅速下去安排
虽说臣子私下里与他国使臣会面是大忌，但顾衍这种臣子已经不受到规矩的约束。
况且李素很清楚，顾衍虽然狂妄了一些，却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忠于夏朝。
他忠于的是这个国家，而不是龙椅上的帝王。
先皇很喜欢这样的臣子，但李素心胸狭隘，并不喜欢有人不将他这个皇帝当回事。
只是这人换做顾衍，那他即便是心中不满，也发作不得。
他想知道，顾衍是如何同那位草原大相谈判的。
约莫过了半刻钟，顾衍被带入了御书房。
顾景煜拍掉身上的雪花，随即上前对皇帝轻轻抱拳说道：“微臣见过陛下！”
看着顾衍敷衍的行礼，李素也没有说些什么。
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坐！”
顾景煜也没有客气，直接便坐了下来。
待他坐下后，有小太监端来一个火盆，放在顾景煜面前。
“张成，倒茶！”
皇帝说了一声，张成迅速倒了杯茶，双手递到这位年轻世子面前。
顾景煜接过喝了一口，他也不担心茶里有毒，因为他知道李素还不敢。
“陛下是想问，臣与呼延卓赖说了些什么吧？”
顾景煜放下茶杯，直奔主题。
“呼延卓赖听闻是臣负责与草原谈判之事，因此今日是来探探口风的！”
“那你是如何同他讲的？”
李素好奇的问道
他知道呼延卓赖在顾衍面前讨不到便宜，说不定此时正在焦头烂额，思索对策！
“除了朝廷商议的条件外，臣还擅自做主，加了一个条件！”
“是什么，说来朕听听！”
顾景煜看了一眼身穿龙袍的皇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臣让其，归还漠北四镇！”
李素喝茶的手一顿，眼神一变看向顾衍
只见那少年云淡风轻，眉宇间皆是淡然
“漠北四镇以被草原掌控十年之久，想要轻易的要回来，那些草原部落的大汗怕是不会答应！”
“他们没有选择，想要得到我朝的援助，漠北四镇就必须归还我们。牛羊也好，珠宝也罢，都只是些身外之物。
只有收服故土，才能体现出陛下是何等英明的雄主！”
顾景煜看向李素，继续说道：“机会难得，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收服漠北四镇，陛下可不能轻易放过！”
李素一怔，这顾衍是在敲打自己吗，偏偏自己又无话反驳。
思考了好半晌，李素这才说道：“漠北四镇是时候回到夏朝的版图了，七部想要与我朝谈判，漠北四镇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