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宫中，周蕊一番话震耳欲聋，丝毫不给皇帝半分脸面。
李素听到处处受臣子制约时，脸上浮现出无比的怒意，心中怒火攀升。
当今皇帝没有实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大抵也就只有这个陛下被蒙在鼓里，认为自己坐上了龙椅就真的成了至高无上的君王。
殊不知无论是臣子还是后妃心里都清楚皇帝不过只是一个傀儡，真正的大权掌握在那位首辅大人手中。
只是大家虽然都知道这一点，却是谁也没有往外说，更别提直接当着皇帝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看来周蕊今日是要鱼死网破啊！
“你说什么？”
李素一挥龙袍，指着周蕊大喝道：“朕是皇帝是当今天子，朝堂内外无不视朕如父，谁能制约于朕。
你如何能够确定朕无法给你公道，朕早就说过，总有一天会让顾衍付出代价！
而你呢，你派人杀他就算了，可千不该万不该让他抓到把柄，从而胁迫于朕！
朕已经同你说过，若真是你做的，谁也保不了你！”
周蕊冷笑一声，淡淡说道：“陛下整日里总以天子自居，总认为坐上了龙椅就真的成了君王。
可陛下不知，如今天下谁把你当做是君王，你的圣旨出了皇宫不过是废纸一张。
朝中官员将你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你却还要为其拍手叫好，称赞其为忠臣良臣。
所有人私底下都知道，如今夏朝的皇帝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放肆！”
李素怒极，挥手便抽在了周蕊脸上，女人的脸蛋上掌印明显，可丝毫阻止不了女人继续说下去：
“陛下可曾想过，臣妾常年身处后宫，我那兄长不过只是一个皇城司的千户，有什么能耐能够养得起如此多的死士！”
周蕊哈哈大笑，笑声穿过高耸的宫墙
“陛下恐怕还不知道吧，陛下眼中那些忠臣良臣，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谁家中不养着一些亡命之徒。
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只有你这个天子被闷在鼓里罢了！”
李素闻言心中怒火更加升腾，指着周蕊大骂道：“贱人！你给朕住嘴！”
“陛下是不想听还是不敢听？”
周蕊眼神冷漠，看着面前这个皇帝继续说道：“陛下身为天子，却是什么事都要曹岩来下决定，你何曾有半分君王该有的气魄。
顾衍不过只是一个藩王世子，不照样能骑在你的头上，所谓的天子所谓的君王难道不是一个笑话吗？
你的话谁会当真，谁不知道你只是一个傀儡君王！”
“疯了！你真是疯了！”
李素声音颤抖，周蕊话字字句句如同利刃扎在他的心中，让这位自认为高高在上的皇帝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挫败与无能。
但即便是如此，周蕊依旧没有收敛半分
“臣妾知道，臣妾今日难逃一死，但这些话憋着臣妾心中许久，不吐不快！”
周蕊看着皇帝，一字一句道：“陛下真的以为，你是天子吗？”
李素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摔翻在地
他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地上昔日的宠妃喝道：“朕待你不薄，自你入宫以来朕何时亏待过你半分。
朕宠爱你，因此即便是你的父亲年纪已到，朕还是给了他云州布政使一职，让他可以体面的退场！
朕怕你孤独，将你兄长召入京城于皇城司任职！
你的父亲在云州勾结匪盗，私吞钱粮税赋，欺压百姓草菅人命将云州搅得天翻地覆。
但看在你的面子上，朕装聋作哑从未责怪于他！
你的兄长利用皇城司一职肆意敛财，随意杀戮，朕同样没有责怪于他！
你为了制作所谓的养颜丹，半年时间屠杀宫女数十人，朕不是不知道，但朕同样没有责怪你！
你周家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是朕一力保之！
周蕊，朕对你已经足够宽容了！”
周蕊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笑声让李素不寒而栗
“我的手上的确沾满了鲜血，可陛下比臣妾又好到哪里去呢？”
周蕊盯着皇帝，声音高亢：“陛下的皇位是怎么来的，难道不是靠着杀戮，靠着弑兄杀父得来的吗？
陛下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于我？”
空气突然凝滞，气氛压抑的可怕。
李素看着这个熟悉的妃子，眼中满是震惊。
周蕊这番话毫无疑问触及到了李素的底线
“贱人！”
李素又是一巴掌挥出，将周蕊直接打翻在地。
“来人！”
李素瞪着周蕊，心中浮现浓浓杀意
“即日起剥夺德妃一切恩典，打入冷宫永不得出！”
说完，李素捂着心口，脸色苍白的挥袖而去
周蕊看着远去的李素，放声大笑，语气高亢：“我倒想要看看，陛下能在这不属于你的位置上坐多久！”
回到御书房，李素吃下了一颗静心丸，这才觉得心中好受了些。
只是想到周蕊说的那些话，李素又怀疑起自己是否真的被当做了傀儡玩弄。
这个时候，掌印太监张公公走了进来，恭敬说道：“回禀陛下，老奴不负所托，终于在城外发现了意图逃跑的周家长子！
如今人已关入大牢，只等明日问斩！”
李素抬起头，看着自登基之后一直陪在身边的老太监缓缓问道：“张成！朕问你，朕是一个傀儡皇帝吗？”
大太监张成闻言猛地下跪，恭敬说道：“陛下说的是哪里话，陛下可是当今的天子，是我朝的君王，又怎会与傀儡二字有关！
陛下莫要听信奸人谗言，更不要被奸人扰乱心绪！”
张成当然清楚李素是个傀儡，但毕竟这些话还不能光明正大说出来。
李素看着张成，好半晌才继续说道：“也罢！但朕还听闻，京城大小官员家中皆豢养着亡命之徒！
此事，你可知道？”
“京城是天子脚下，谁敢不尊圣命行这等狂悖不堪之事，老奴常年陪伴在陛下身边，虽然极少出宫但也知道此事断无可能！
德妃只是一个个例，或许还有人也有这个问题，但不可能所有官员都会豢养死士!”
张成低着头说道
可李素也不傻，周蕊说的对，一个常年身处后宫的妃子，一个皇城司的千户，想要豢养数十名死士绝不可能。
大太监张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皇帝猜疑，李素开始怀疑起他的忠心。
见皇帝许久没有说话，张成当即说道：“陛下若是心有余虑，老奴可以带人将京城所有官员家中彻查一番！”
李素点了点头：“那，就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