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书房待到了晚上,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曹岩这才走了出来。
等候在不远处的赵德自然不知道首辅和皇帝说了些什么,但能够在里面待这么久,想来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赵德不敢去问,见曹岩走了出来连忙小跑迎了上去。
“首辅大人,天色已晚,路不好走,老奴送首辅出宫!”
原本以为曹岩会很爽快的答应,却是没想到这位首辅还不打算出宫。
曹岩看了看赵德,眼神淡漠
“不劳烦公公了,本官还有要事要办,公公还是去伺候陛下吧!”
对于曹岩的拒绝,赵德自然是不敢多嘴,躬身拜道:“那还请首辅路上小心,老奴这就不妨碍大人了!”
说完,赵德朝着御书房小跑而去,临近御书房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转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位身着大红色官袍的首辅大人仍然停在方才的地方,一双老眼冷漠的看着他。
赵德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连忙装作没看到,推门走进了御书房。
看着赵德进了御书房,曹岩冷哼一声淡淡道:“狗一样的东西!”
骂了一声,曹岩迈步朝外走去。
原本往左走便是出宫的路,但曹岩却是选择了完全相反的方向,朝着右边走去。
按理说外臣是不能留宿皇宫的,但巡逻的侍卫,当差的宫女太监见到了这位丝毫不避人的首辅,谁也不敢多说多问。
全都将头低下,不敢抬眼去看。
曹岩走了一刻钟,来到了一座被重兵把守着的宫殿之外。
宫殿大门紧闭,里面听不到任何的风吹草动。
驻守在门外的士兵见来者是首辅,连忙单膝跪地。口中高喊:“见过首辅!”
曹岩没有去理会这些士兵,绕过所有人径直走向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
驻守的军士也没有阻拦,因为这个地方只有皇帝和首辅能进。
走到大门前,曹岩抬头看了一眼牌匾,只见其上写着三个烫金大字:“承乾宫!”
承乾宫是先皇时期居住的别院,自从那场宫乱之后,这里便成了禁地,莫说一个人,就连一只鸟都不能进。
那些士兵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只知道皇帝和首辅对这个地方极为看重,甚至比那座金銮殿还要重要三分。
承乾宫不是冷宫,却远胜于冷宫!
冷宫之中好歹住着一些犯妃命妇,但承乾宫是真正意义上的空无一人。
曹岩将手搭在门上用力一推,门栓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守好殿门,任何人不得入内,包括皇上!”
曹岩没有转头,冰冷刺骨的声音传入士兵耳中,似乎比这寒冬腊月还要寒冷几分,让人忍不住打个哆嗦。
那些军士闻言眼神一变,连忙答道:“是!”
承乾宫内漆黑一片,宫殿中因为许久未有打扫,灰尘蛛网布满整座殿宇。
满地的碎瓷片,倒塌的烛台,破旧的帘布上依稀看得到发黑的血迹。
这番破败苍凉的景象,与这座庞大庄严的皇宫格格不入。
而这里,是宫乱最先爆发的地方!
曹岩没有走进殿中,而是沿着廊道向宫殿后面走去。
因为先皇酷爱荷花,因此在承乾宫后开辟出了一个湖泊,用来培育各色花朵。
但如今这片湖泊已经没有了当初荷花开满的景象,反而是一片萧条。
湖水泛着诡异的黑色,如同一池巨大的墨汁,空气中传来浓郁的臭味,如同腐烂许久的尸体混杂着各种脏污一般。
今夜的月亮很圆很亮,但即便是这般明亮的月华也无法再这片漆黑如墨的湖面上倒影出半点身影。
好似这片湖水有自己的意识,不接受月华的馈赠。
夜风吹过,杂草纷乱的摇摆,湖面依旧平淡如波。
曹岩不顾空中恶臭,缓步来到湖边,对那片平静的湖面说道:
“世子顾衍已经入京,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去做!”
曹岩话音一落,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泛起涟漪,就好像沉睡之人苏醒一般。
一道低沉且不带有任何情绪的声音自湖面传来
“当初要不是那位出手救他,我等计划早已大功告成!虽说白白多等了两年之久,但也不妨碍我等大计!
既然如今他回了京城,大不了重新来过一次便是!”
曹岩开口说道:“这一次他可带了不少高手,你又因为之前那次受到了天道反噬,无法离开这湖泊,这事办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湖面那道声音似乎发出一声嗤笑,随即继续说道:“如今我的修为本领远胜从前,已经不需要如之前那般费尽心力的杀人。
虽说暂时还需要这片湖泊遮挡天道,但只要我稍微用些手段,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东西取出来。这样既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察觉,也不会妨碍你的计划!”
那道声音继续说道:“等拿到了那东西,最多一年我便能将其完全吸收。等我大业一成,我定履行当初的约定。
天上归我,地上归你!
届时候,你不只是夏朝的君王,更是整个世间的君王!
所有人都将匍匐在你的脚下!”
湖面声音极为诱惑,曹岩老脸上露出一个急不可耐的表情,好像一刻都不愿意多等下去。
那道声音还在继续:“等我探索出真正的永生之法,便让你我二人永存世间,永掌天地!”
往常稳如老狗的曹岩此时彻底失态,眼神中满是炽热与兴奋,他的脑海中已经幻想出自己身披龙袍坐在高耸龙椅上,俯视着下方跪拜的凡尘苍生。
“希望这一次你不要让我失望!”
曹岩回过神来,对湖面说道
那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只要那位不再次出手阻拦,我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那位!又是那位,他到底是谁!”
曹岩心中莫名的觉得愤怒:“既然他是拦路虎,你就不能杀了他,彻底断绝后患吗?”
湖中那道声音顿了顿,方才说道:“我杀不了他,他既是我,我即是他!
杀他等于杀我,杀我却不等于杀他!
换句话来说,他能杀死我,但我无法杀死他!”
曹岩听得云里雾里,但也不打算和对方继续掰扯下去,他衣袖一挥,说道:“我没工夫听你绕弯子,也没兴趣听你和他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我只是要告诉你,莫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那是自然!”
湖中声音继续说道:“今夜你来,可是还有其他消息?”
曹岩直接了当:“晋国的那位公主殿下随着顾衍一同来了京城,作为晋国皇室最后的血脉,你应该比我清楚她的价值!”
湖中声音停顿许久,随后湖面涟漪四起,声音再度响起:
“晋国公主,实在是意外之喜!有了她,我等大功告成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