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京桐等他们将有限的精力发泄得七七八八了才继续说道。
“这是我对你们的忠告。当然,如果你们不以为意,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现在,听从船长指挥,闭上嘴巴,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海神使者说完话后就走到了前楼甲板找个位置坐着了。
船长和往常一样,说一不二,但想到这是为了能够抵达陆地,饥肠辘辘的船员们都没了抱怨和反抗的心思,一头扎进了忙碌之中。
船帆终于在近一个月之后重见天日,船只破开海面,朝着最近的城镇赶去。
当那熟悉的城镇一角出现在眼前时,船员们怀着激动的心情,熟练地将桅杆上捆着的另一个船帆放了下来,完美地将那半骷髅半人脸的图案给遮掩起来。
虽然这处口岸有不少人知晓他们的身份,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不然,管理口岸的戴帽子先生可不介意仰着鼻子趾高气昂地将他们驱离。
船只刚停稳,不少船员就争着要跑下船去,还是那名老资历的船员扯着破锣嗓,吆喝着将他们拦住了。
“你们疯了!要不是使者大人,我们早就死了!使者大人还没有传达下一步的指令,海神大人也没有得到安抚,你们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得到了一块喷香的面包又能如何!”
话一说完,船员们都忍不住因为他的话而干咽了一口口水。
“砰!”
勉强将船帆绑好,却饿得没力气的船员从桅杆上摔到甲板上,一时半会儿没有动弹,船员们却不以为意,统统看向前楼甲板上的海神使者和她身边的船长。
饿绿了的双眼迸发出了无限的渴望和期许。
“记得带钱,别惹事。月亮出来的时候甲板上集合。”
使者大人平淡的话引来了又一阵欢呼,大家欢天喜地地奔下了船,朝着记忆中的饭店酒馆跑去,那倒地的船员挣扎了两下,哼哼唧唧地发出难听的叫声,最后还是老资历看不过眼,上前将他扶下了船。
“你要找另一个我?”常非人忽闪着那对浅色的眼眸,眼里兴趣盎然,“你想做什么?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吗?”
不知道为什么,常京桐感觉他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样的结局。
她摇了摇头,没回应。
常非人不甘寂寞地继续说道:“告诉我吧,告诉我吧,说不定我还帮得上你呢!”
“不!我一定能帮上你的!”
常京桐挑眉,并不买账:“你们之间不是可以共享记忆吗?”
常非人蠕动了一下嘴唇,像是想说什么,又遇到了极大的阻力,难以成功开口,直到常京桐准备下船时,才艰难地张开了嘴。
“这还是需要一定条件的。”常非人含糊地说道,“总之,我会帮你的!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最喜欢你的!”
常非人脑海里的纷纷扰扰当即上升了一个层面,对于这个头衔,想来不少碎片都有不一样的看法。
常京桐没有回应。
在她看来,每一个常非人的确是有些许差别,但他们本质的侧写却是相同的,或许是他们分开后各自的经历不同,才导致他们表现出来的性格有所差异,但他们对恶作剧的热忱,对悲剧的喜爱,对超出他们所认同的常理之外的事物表现出来的超乎寻常的好奇和采取行动时的果断和自负,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现在,让我们先找到那个可怜的女孩吧。”
常京桐见常非人哼哼唧唧个没完,难得温柔地回身牵起他的手来,忍着浑身警报响起的不适,带着恢复神气的常非人往村镇里走去。
“圆脸单眼皮的女孩,曾经和父母一起出过海?”
面前正在晾晒鱼干的渔民想了想,忽然拔高了音调。
“你不会是说罗茜丫头吧?”
离他们不远的另一个渔民直起身来,在这时候插嘴道。
“你又是谁?找她做什么?”
常京桐看了看身上披着的补丁衫,确定自己目前的穿着在他们眼里并不算异常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将从船长室里摸出来的钱袋拿了出来,边数钱边说道。
“哎,我是她母亲那边的远房亲戚,听说她遇难了,还留下一个可怜可爱的女儿。我孤身一人,总想着能有一个贴心的女儿陪伴在我身边……”
常京桐拿着钱袋的手抖了抖,竟然还在里头找到了一块金色的硬币。
这钱币一出现,面前的人早就没有话语,只愣愣地听着常京桐继续说道。
“只要帮我找到她,我肯定会表达我的感谢之情的。”
“我知道!我知道!”
“我!您刚刚就是问的我不是吗?我现在就能带您过去找她!”
“夫人!罗茜那丫头现在肯定是出海去找她父母了!我知道去哪里找她!”
周遭忙活的渔民都被这一头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最终,还是一位梳着整洁发髻,即使穿着补丁衣还不失整洁的妇人靠自己的话赢得了这次机会。
她似乎对一同出现的常京桐和常非人有了误解,一口一个夫人和先生,常非人却对此很满意,时不时还点头回应一下。
“夫人,罗茜是个可怜的女孩。即使过了这些年头,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母已经葬身鱼腹了,她总是坚持出海找人,可她就这一艘小破渔船,又能去到多远呢?可怜她的母亲,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可眼下她的女儿却在走她的老路,坚持要到海里去!要知道,女人下海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妇人边走边说着话,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身边的人太过安静了,不免有些忐忑地扫了一眼她的临时雇主,见她的两名雇主都微笑地看着她,虽然心里莫名发毛,但这点小小的诡异感很快就被她丢在了脑后,备受鼓舞地继续说道。
“我看她可怜,时不时会给她带点吃的,她也是个争气能干的孩子,总到渔场帮忙。上次我家忙着补船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还是她帮我将那几筐鱼卖出去的。”
妇人叹了口气,慢慢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前方那处凸出去的海湾。
“她这会儿要么在海上飘着,要么就在那里阴凉的地方歇着。”妇人犹豫了一下,在两名临时雇主准备迈步时,觑着那名好心且年轻的女士小声地说道,“夫人,她真的是个好女孩,虽然海神惩罚她,夺走了她的声音。可一旦有人对她好,她一定会千倍百倍地还回去的。她真的是个贴心的好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