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后面不易被人发觉,君芊灼也是不想引人注目才特地走的这里。
没想到,她一过来就看见几位公子围着一个小男孩儿拳打脚踢,嘴里还不断不干不净地骂着。
与女子相比,男子之间的纠纷更加血腥和暴力。女子之间,一般不过阴阳怪气几句,严重点也就是扯头发,扇巴掌。
君芊灼看那小男孩儿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忍不住站了出来。
“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有人过来了,几位公子慌了一瞬,连忙整理自身。
见到来人是四皇女,公子们眼睛亮了亮。他们都是家中的嫡次子或者是庶子,在家中不受重视。如果有幸能进四皇女府,也是挺不错的。
于是,各位公子们行礼行得千娇百媚,甚至有位公子还借助假山凹造型。
不过,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君芊灼欣赏不来,只觉得辣眼睛,恨不得立马返回大厅看看辛夷洗洗眼睛。
正好他们行完礼之后把位置空出来了,君芊灼看见了被欺负的小男孩儿。
他真的太瘦了,一把骨头仿佛能被风吹散了。皮肤也是惨白惨白的,显得身上的青紫更加狰狞。嘴角被打破了,鲜血淋漓。
君芊灼皱了皱眉,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几位公子面面相觑,最终一位像是他们之中领头的站了出来,“禀四皇女,他是个小贼,偷了臣子的玉佩,臣子的好友们气不过才给了他一些教训。
一些教训?君芊灼有些无语,人都快被他们打死了,还只是一点教训?
罢了,她今天来可不是来查案的。况且,制止了这些公子们,已经是她圣母心发作了,本来她不打算插手的。
君芊灼本打算随便找个小侍送他回去,没想到这小男孩儿还挺有气性,听到他们说他偷盗,他就颤颤巍巍地挣扎着半坐起来。
可能是伤得不轻,他有些意识模糊,吐字不清,却执着的说着:“我没有偷,我没有,我没有偷盗……”
被打成这样都没有哭,听到有人说他偷盗,他却泪流满面。
君芊灼的心突然有些被触动到了,如果不是她来了,原主是不是也会这样,委屈地替自己辩解,一遍又一遍地否认。然而,并没有人会在意,也不会有人帮她一把。
突然的对视,让君芊灼看出了小男孩眼里的绝望。他知道,如果传出了他偷盗的名声,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找不到好妻主了。
唉!就这一次!
君芊灼告诫自己,只许管这一次闲事,要不然,以后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既然你说他偷了你的东西,那么赃物何在?可有证据?证人又是谁?”
君芊灼凌厉的视线锁定在为首的小公子身上,让他说不出话来。
本来就是胡诌的,他哪里知道四皇女会管公子间的小事,他又到哪里去找赃物、证据、证人。
“既然赃物、证据和证人都没有,那么你们这就是动用私刑了!本皇女都不敢动用私刑,更何况还是在宫中!本皇女看你们就是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不把女皇放在眼里!”
威严的气势一放出,就吓得这一群小公子们纷纷跪在地上。为首的小公子也有些怕了,连忙改口,“四皇女息怒,我们,我们只是同他玩笑罢了。他没有偷我的东西。”
“玩笑?你是哪家的公子?姓什名谁?本皇女也跟你开个玩笑,就说见过你之后本皇女的玉佩就不见了,如何啊?”
君芊灼是真的怒了,这里本就对男子苛刻,身为男子,想必他更清楚名声的重要性。
随便的一句玩笑,就可能毁了别人的一生,更何况,他还不是玩笑,是故意陷害!
领头的小公子一脸震惊地抬起头,似是不理解怎么会有这么不怜香惜玉的人。
她一个堂堂女子,怎么能跟自己一个小男子计较呢?
越想越气的他忍不住号啕大哭,连礼仪都忘了,拔腿就跑!
其他公子见领头的都跑了,也畏畏缩缩地行完礼,赶紧溜了。
人都走完了,只剩君芊灼和小男孩儿了。
君芊灼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应该是看不成宴会的效果了。
认命的她脱下披风,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小男孩儿,轻轻地将他抱起,走小道出了宫。
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君芊灼给他喂了热水,等他缓了缓,才问他是谁。
“家母华章,臣子华绯玉。”说完他就低下了头,满脸愧疚。
他也没想到,救下他的,是他那平时默默无闻的表姐。
可她们华家早已背叛了表姐,转投了别的皇女门下。家中瞒得紧,他又只是个不得宠的嫡次子,他根本不知道具体是哪位皇女。
即使没说,四皇女肯定也知道了,华家不但不会成为她的助力,反而会在背后捅刀子。
此刻的他羞愧难当,说出自己的身份后,他就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去。
君芊灼轻笑出声,“哦~原来是小表弟啊。怎么一直低着头,难道是害羞了?”
华绯玉惊讶地抬起头,眼里饱含泪水,“表姐还认我这个表弟吗?家里……”
君芊灼明白,她拿起手帕沾了些温热的茶水替他擦干净脸上的灰尘和血渍,“家里的事也不是你这个小男孩儿能掌管的,不是吗?”
“我,我不小了,我已经十四了,明年就可以成亲了……”说完,他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十四了?”君芊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他哪里像十四岁的,分明就像十岁左右的孩子。
“华家破败成这样了吗?连养孩子都养不起了?!”
君芊灼语气嘲讽,怀疑华家是不是要成乞丐窝了,才会如此苛待嫡子。
“不,不是。是爹爹怕我身形臃肿,就稍微控制了些饮食。”华绯玉着急的解释。
君芊灼真的要被气笑了,一根竹竿哪里臃肿了。
“你再不多补补,怕是没命活到出嫁的时候!”
华绯玉不说话,只是难过的低着头,眼泪簌簌地往下流。
看见他这模样,君芊灼气都消了大半。算了,他应该也做不了自己的主。
“你现在是要回去,还是在这里等你娘她们?”
华绯玉还是不说话,在君芊灼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华绯玉搅了搅手中的绣帕,犹犹豫豫地问道:“表姐,我可以去你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