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熙浑然没察觉,顾小小的内心正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惆怅。
回忆起往昔那些个春节时,似乎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独自一人在部队里与战友们共同度过的。
甚至有些时候,他还在执行艰巨的任务,根本无暇想起什么过节,团圆这些奢侈的事情。
……对于顾宴熙来说,几乎不存在多少机会能够在家做饭吃。
就算要解决一日三餐,也无非就是在酒店亦或是饭店里随意吃上一两顿罢了。
自从他16岁参军,到现在已经8年了,也仅仅只有两年正好在春节有假期,能够回家过年。
这两年的春节,他们的渣爹却在国外陪着秦雅茹那个小三儿和爷爷他们团圆。
即使他在国内的时候,也是忙着两边敬孝,哪里还记得自己还有三个儿子?
除了除夕那天中午,必须要求他们去老宅,陪老爷子他们一起吃饭。剩余的时间,往往都是只有大哥、二哥,还有秦叔他们陪着,一同迎接新年的到来。
至于压岁钱嘛,无一例外,大多数都是通过银行转账给的。
有时候,运气好点儿,可能会收到一辆豪车,或者是一套房产,但却从未有过公司的股份。
股份,那都是顾宴炆他们才会得到的礼物。
顾宴熙咂咂嘴,现在细细想来,虽说这样的年过得确实稍显冷清,但是,他们兄弟三个倒也能随心所欲地安排自己的生活。
每餐饭食怎么丰盛怎么来,全都是他们自己喜欢的,也没人阴阳怪气,氛围其实挺好的。
若论及尽情玩乐,其实每个人都仍在忙碌于各自手头的工作——
大哥常常需要去国外打理生意,二哥须得四处登门拜年……
如今回想起来,着实感觉挺无趣的。
·……顾宴熙将目光投向顾小小,心中暗暗期待着:
说不定,今年这个春节,将会有所不同吧?
根据他最近调查获取到的最新消息,那个渣爹如今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股权的重要性,并企图想从顾老爷子和秦家夺回一些。
想当年,也不知道他咋想的,明明他自己手头就有不少秦氏和顾氏集团的股权,却头脑一热之下,居然选择了毫无条件、分文不取,就拱手让给了同样声名狼藉的渣爷爷!
倘若当时没有如此荒唐,这些年,大哥也就根本无需遭受爷爷以及三叔等人的层层制约与束缚了。
就在顾宴熙和顾小小各自神游的时候,位于繁华都市中心地段的东方文化大酒店。
中餐厅一间装饰典雅豪华包房中,秦海路满脸愁容,端起酒杯,紧紧拉住坐在身旁顾晏麟的衣袖,喋喋不休地倒起苦水来:
“宴麟啊,你可是咱们秦家和顾家所有孩子当中最出类拔萃、能力超群的一个呀!”
“眼下,咱们秦家现在落败了,已然陷入举步维艰的困境,唉,你说,这好好的那么大的公司,怎么就说破产就破产了呢?”
顾彦舒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在心里得意地补充了一句:
可不就是你拉的那位搞垮的么!
不不不,不对,自己也有出力,还有家里那俩!
顾晏麟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山脸,根本看不出冷漠以外的任何一种情绪。
秦海路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了,咽了咽口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游说:
“你姥爷更是重病缠身,至今仍躺在医院里,每天光是医疗费用就要耗费上百万!”
“宴麟呐,你看舅舅这样普普通通的工薪阶层,这么大一笔开销,那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实在是不堪重负啊!”
“好外甥,无论如何,都希望你能够高抬贵手,帮衬一下秦家,哪怕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也好……”
秦海路说得口干舌燥,顾晏麟就像根木头似的,冷冷地看着他,冰冷的眼神格外锐利,秦海路被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坐在他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蒋英瞅准时机,连忙见缝插针地附和道:
“可不是嘛!”
“虽说外孙不如亲孙那么亲近,但总归也有着血缘关系不是吗?”
“再说了,以你如今这般显赫的身份地位——堂堂上市公司的大老板,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人落难而无动于衷呢?”
“这要是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蒋英这番话表面上听似情真意切,实则字里行间都透露出满满的恶意与机锋。
顾晏麟紧蹙着眉头,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他实在难以理解,这位舅母到底从何处生出如此深重的怨念针对他们一家?
明明他们作为受害者都还没有抱怨,真不知他哪里来的这么理直气壮。
倒是顾彦舒,依旧面带浅笑,那笑容看似云淡风轻,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蕴含着无尽的讽刺与森寒:
“呵呵,蒋女士,您,可是秦老爷子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儿呢。”
“按理说,论及孝顺长辈这事儿,无论如何也不该轮到我们这些隔辈的外人先来操持吧。”
顾彦舒瞥了一眼秦海路这个拎不清的小舅舅,真是想不明白,秦丹阳女士,怎么会有这么窝囊地弟弟?
他顿了顿,反问道:
“难道你们从不关注时事新闻么?”
“秦老爷子他们不仅害死了我们的亲生母亲,甚至还处心积虑地想要置我于死地!”
“蒋女士、秦局长,莫非你们以为我们的心宽似海,亦或者是我们根本就是没心没肺的人,就活该受着这些委屈?”
“若你们当真如此大度,如此善解人意,那就独自承担这份孝敬,切莫妄想将我们牵扯进来,充当替罪羊和冤大头!”
说到最后,顾彦舒毫不留情地撕开了秦海路夫妻两人伪装的面具,丝毫不给他们留下半分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