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该决断了。”
白天凌方才的癫狂全部消失不见，有的只是无尽的平静。
直接吞噬普通修士，这是魔道最最下乘的修炼办法。
带来的反噬以及后遗症，是难以估量的。
至少此生，白天凌都再也没有突破炼灵境的机会了。
但生死时分，他没有别的选择。
白羽和他，只能活一个。
“去别处打。”
看了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小翠，白羽眼中闪过一缕沉重，叹息一下，开口道。
“好。”
白天凌袖袍一挥，化作一团魔影，率先离开了白家宅邸，朝银月森林赶去。
白羽随后跟上。
即便今夜要分出生死，两人依旧惦记着家族。
至少，不能再让普通族人看到。
穿行数千米，白天凌带着白羽来到一处开阔的平地。
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峡谷，狂风不断从中涌出，将两人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邪风涧外的平地，成为了两人最终的决战之地。
“来吧。”
白天凌面色冷漠，苍炎百式·狂龙体瞬间运用而出，魔气从九大灵窍内涌出，瞬息在体表形成上百道黑色魔纹。
脚步一踏，宛若平地惊起一声炸雷，魔气凝聚于右手，朝白羽狠狠轰来。
苍炎百式·炎拳！
白羽面色一凛，龙纹缠身，同样使出炎拳，与白天凌对轰。
拳头交击处，黑光与金光炸开，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短暂切断了邪风涧中喷涌而出的狂风。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各退两步，而后又几乎在同时摆出同样的姿势，由肩膀到手臂处燃起丛丛烈焰，回身一记直拳，再度轰击在一起。
苍炎百式·擎天！
轰！
两个强劲的拳头，在空中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连绵不断地爆响，震散而出的烈焰，散落各处，将周围映衬得如同炼狱一般。
“靠掠夺而来的修为，又能支撑多久呢？终究是无根之萍罢了！”
白羽怒喝一声，化作一团爆燃的烈火，瞬息便击出百拳。
身躯上，专属于炼灵境的星辰之力涌动，加持拳上，威能顿时暴涨数成。
白天凌猝不及防，被轰飞数十米，嘴角溢血，满头白发在狂风中起舞。
“你天赋好，岂能懂我的痛苦！”
白天凌面容狰狞，深沉的魔气再度涌出，朝白羽扑杀而来。
“你才四十多岁，你懂我什么？！！！”
“如果再不突破，我就是一捧黄土了，我不甘心！！”
嘶吼着，白天凌爆发出了更为凶悍的战力，一时间竟将白羽打得节节败退。
嘭嘭嘭！
连绵不断地爆响萦绕着整个邪风涧，涧中的风魔鹫们，感应到外面毁天灭地般的气势，庞大的躯体宛如鹌鹑一般缩在涧底的巢穴中。
“那你就可以随意地抓捕修士，让他们成为自己的鼎炉？”
白羽身上龙纹一亮，苍炎从灵窍中涌出，化作一条金色的苍炎巨龙。
巨龙甩尾，震开白天凌，随即吐出数十团火球，朝其袭杀而去。
“为了力量，值得。”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只要能变强，几个鼎炉算什么！”
白天凌挥手扫灭火球，同样凝聚出魔焰巨龙，与白羽的苍炎巨龙缠斗在一起。
“连自己的玄孙女，都可以下手，是么？”
说到这，白羽的双眼已经通红一片，体内尚未成型的炼灵空间，在疯狂地颤动，扩张。
“有何不可？”
白天凌毫不在意，反而趁着白羽心神不稳之际，又在他身上增添了几个伤口。
“你，会遭到报应的。”
白羽双眸闪着寒光，攻势减缓，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报应？哈哈哈哈哈哈，实力就是一切，报应，什么是报....呃....”
白天凌笑到一半，忽然浑身一震，攻势骤停。
在他的腹部，有几道淡淡的紫色纹路正蜿蜒伸长，很快便覆盖了整个腹部。
“你....难道....”
白天凌抬起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眼中充满了惊色。
此时的他感受到，体内的魔气和灵力正在疯狂衰竭下去。
连原先畅通无阻的气血之力，都被什么阻碍了一般，停滞不前。
白羽看着面前的白天凌，脑海中，小翠的身影一闪而过。
几日前，小翠提供的玉简中，除了提供部分关于白天凌修炼魔功，要吸收鼎炉的情报外。
还有一条保险措施。
小翠知道白羽被打伤，但并不知道他的伤势已经修复，而且还触碰到了半步炼灵。
所以她就想出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用所有积蓄购买一份能够衰竭炼灵境修士的剧毒，往自己的丹田里种下！
反正自己被当做养料的结局早已注定，不如再给白天凌最后一个‘礼物’。
等到白天凌吸收了自己的灵力修为，便能触发毒素，生不如死。
只是没想到的是，小翠刚刚种下剧毒，白天凌便将其吸收了。
而且吸收方式，还是最粗暴的直接吸收。
直接让毒素的效果最大化。
“老祖，是有报应的。”
白羽踏前两步，带着苍炎的拳头狠狠轰穿了白天凌的胸口，将心脏轰得粉碎。
没有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一点犹豫。
就这么一拳，打散了白天凌的生机。
扑通！
燃烧的魔火熄灭，白天凌双膝一跪，重重地倒了下去，震起一片尘土。
轰咔！
此时，天空一道电光闪过，雷鸣之声紧随而来。
下雨了。
很大。
瞬间便打湿了白羽的长发。
忽然，地上的白天凌忽然伸出手，抓住了白羽的脚踝，抬起已经满是紫色剧毒纹路的苍老面庞。
眼中萦绕的魔气散去，瞳孔变得乌黑，清澈。
白羽低头，微微一愣。
这一瞬，白天凌的目光似乎将他带回了孩提时代。
那时候，白天凌的目光也是这般澄澈，眼里尽是带着家族欣欣向荣的豪气。
“照....照顾好.....”
“白家....”
画面中断，待回过神，眼前就只有一位头发散乱，气息断绝的苍髯老者，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最后的嘱托。
白羽痛苦地闭上了双目。
这一次族斗，死伤太多族人。
白家高层几乎废了大半，只余自己和另外几个主张中立的支脉长老尚且幸存。
“老祖，或许，我们都有错。”
白羽蹲下身，将白天凌瞪大的双眼合上，并且将尸体扛了起来。
踏踏....
双脚踩着逐渐湿润的土地，白羽走入雨幕之中。
雷电再次划过天际，闪烁而出的白光，将世界照得苍凉。
那一声剧烈的鸣响，仿佛哀歌。
唱的，是这一场戏剧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