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嚎声传遍枯木崖的时候。
鱼丸微微皱起眉,狼嚎声是狼群在呼唤他们的狼主,只要在出现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突发变故,狼群才会发出这种嚎叫声。
“飞马叔,他们也来了。”
鱼丸看向天边,一群背生双翼的妖马,踏云雾而来。
为首一匹高大雄壮的妖马落地时,直接幻化出一位马面人身长有双翼的高大男人。
余烬看了过去,狼族以白狼为主体,白狼主麾下除了狼群之外,还有数位强大部将以及旗下妖将部落,像眼前的飞马妖尊以及其代表的飞马部落。
又例如之前的六尾狐白狐部,青牛部,鹤部,以及曾经朱老八的白钢鬣部落和黄皮老狗的狮子雷部落,只是随着岁月流逝,整个荒野妖族日渐式微,如今白狼主麾下,就只有飞马部、青牛部、狐部和鹤部。
其中飞马部实力最强,领头的也是一位妖尊,整体实力有接近狼群的资格。
这就是荒野群妖之中,目前最强的白狼族麾下的部族结构。
“飞马,发生了什么事?”
白狼主开口问道,众妖部将当中,飞马的实力与他最相近,是最得力的左右手,甚至情同手足。
“那群修罗妖鬼找上门来,还带了几个强势妖族部落,魔蜥族向来与修罗妖族同气连枝,说是为了老魔蜥和几位妖尊讨个公道。”
飞马妖尊说着,目光看向了余烬和鱼丸。
鱼丸瞪起眼,气得直接将妖刀掏了出来,“魔蜥和旋龟算计本少主,它们还敢打着这个旗号,跟本少主要公道!!”
余烬依旧脸色平静。
那荒野修罗妖族,是仅次于白狼族的强势族群,据说是一头界外阿修罗王与某位荒野妖尊结合所诞生出来的子嗣族群。
世上大多数妖族的修炼都十分缓慢,尤其是与人族相比,可是修罗妖族的修炼速度却是妖尊之中的例外。
据闻修罗妖尊如今的族长修罗妖尊,很多年以前在境界上便超越了白狼主。
而根据余烬所知,从镇荒塔脱困的白狼主,当时的实力是妖尊中期,白狼主最大的战力不是境界,而是食血神通,通过强行抽取吞噬别人的精血,削弱敌人和短暂增强自身实力,而且这一招据说除了拥有王之领域,鲜有能破解它的方法。
修罗妖族便是荒野外域上,白狼族最强大的对手,也是白狼主统一荒野妖族最大的障碍。
就不知道修罗妖尊的实力现在达到了什么境界,但想来绝对是王之下,否则也不会一直与白狼族只是时不时发生摩擦,却从未出现过大规模战斗。
“除了魔蜥族的事情,另外它们还嚷嚷着要我们交出荒原之心。”飞马妖尊说道。
白狼主的眉头动了一下,重重得冷哼了一声。
鱼丸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那件来历不明的石壳,当其出现的时候,飞马妖尊以及身后的飞马部妖物,皆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就像是这件东西让他们有一种天生的压制感。
“荒原之心的窍壳?”飞马妖尊猜测道。
现在外面都在传言,魔蜥族找到的石壳,就是曾经包裹荒原之心泥土,因沾染了荒原之心的力量,才会由凡土化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鱼丸嬉笑道:“世上哪有什么荒原之心,我看就只是一个传说罢了,这件东西我可没一点感觉,看着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啊,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笃定它与荒原之心有关。”
飞马妖尊目光一闪,然后看向白狼主,后者却是没有丝毫异色,只是笑道:“我若真拿了荒原之心,也不至于当初被囚禁在镇荒塔,这荒野妖族老子也早就统一 了。”
余烬扫了全场一眼,飞马部的反应和在杀戮城时,那些妖物的反应一模一样,似乎所有见到石壳的妖物都会有反应,但鱼丸和白狼主之外,似乎不太一样。
“我过去会一会那头修罗鬼妖,我们倒要看看,他们能将我白狼族如何!”
白狼主哈哈大笑,一步掠入空中消失。
鱼丸扛着妖刀连忙跟上,嘴里还不忘提醒道:“那群老妖就交给我们就好啦,不用小烬你出手,你就留在枯木崖好了,这里最安全,也省得它们拿你人族的身份说事,喂……老爹你慢点,等我一下!”
眼看着白狼主和鱼丸消失,余烬想了想便没有追上去。
狼群想要一统荒野妖族,真正征服荒野,最好还是自己动手。
“飞马妖尊,还有其他事?”
余烬看着飞马妖尊,那群飞马部的部众都已经跟随白狼主父子离开,现场就剩下他们两个,可后者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一直盯着他。
下一刻,就在余烬略显错愕的目光之中,那飞马妖尊忽然低头,单膝跪了下去,“余氏夜鹰,飞马,拜见余烬少爷。”
饶是余烬此刻也是不由目光一闪,余氏夜鹰,武将营之中的谍子,身份隐秘,专门负责收集和传递情报。
他一直只是听闻,却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只夜鹰。
“难怪当初我重回大荒城的时候,他似乎对我在荒野三年经历的事情了如指掌,原来是因为你的存在。”
余烬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余庆一当初一直在通过飞马,掌握了他的情报。
“也怪不了家主,只能说恰好,少爷当初救了狼主才会机缘巧合进入狼族,也请少爷见谅,飞马一直没跟您表露身份,因为余氏夜鹰都有属于自己的职责,除了家主之外我们的身份任何人都不得而知。”
飞马说着,抬头看向余烬,神色恭敬,“家主说了,下次回归荒城的时候,您便是新的余氏家主,余氏上下将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的出现也正好。”余烬点了点头,问道:“现在荒城那边情况如何?”
“跟您之前和族山诸位老祖,所商量的情况几乎没有多少出入,赤龙追着你离开之后,南州便宣布发动州战,现在双方十二城之外展开交锋,荒城内,族山已经在加速重建诸侯级的十二武将,并且少爷的妖火帮也在快速提升实力。”
余烬目光闪烁,“十二城的交锋就当作是余氏练兵了,我们的大本营还是守荒城,以这些年来余氏的准备,柳如神也拿荒城毫无办法,有始祖假身和超级大阵在,他也只能守在外面发泄了。”
“南州武院那边怎么说?”
余烬问出了最担心的问题。
飞马却是一笑,“少爷放心,在柳如神返回南州部署州战之前,武院那位老院长已经将小蝶小姐收为关门弟子,武院说了,若是柳王府可以征战荒城,但敢动小蝶小姐一下,便是等同于和武院开战,传言那位老院长与中州总院关系深厚,甚至与冯右相有联系,柳如神忌惮得很。”
余烬眉头微微一挑,虽然他出发前,余庆一一再信誓旦旦地给他做了保证,可他依旧没有放下心去,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地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余氏还有多少夜鹰在荒原?”
“这个……飞马无从知晓,除了家主知晓我们的存在,夜鹰之间也互不相识,余氏的武将营从千年前建立,夜鹰也有接近的历史,南荒之地的夜鹰数量应该不会少,不过……在荒野外域,想来我应该是荒野最大的夜鹰。”
飞马的出现,也超出了他的预料。
既然荒野之地存在夜鹰,其他地方肯定也会有。
余烬心想,不知道南州有没夜鹰的存在,有的话又爬到了什么位置?
余氏比他想象得要有准备的多。
片刻之后,余烬与飞马交流了一下彼此的信息,吩咐了几句之后,便让后者返回狼群。
“现在我基本没有了后顾之忧,只要我一直吊着那头赤龙在这里便好,是时候吞食灵鱼了,等我达到极境便出发去深处禁区,就是不知道那条赤龙敢不敢跟上。”
余烬在心中私语,随后没有多想,直接在枯木崖上选了一个僻静处,开始生火。
没多久之后,火堆之上一尾肥硕的灵鱼,被烤得冒起“滋滋”升的鱼油,一股浓郁的烤鱼香味随之弥漫开来。
他撕下一块鱼肉,扔进嘴里,随着几次嚼动,一股精纯的能量迅速融入体内之中。
余烬眼神微微发亮,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气血有着那么一丝的增长,虽然很微弱,但却实实在在,他原本以为自己突破炼体决三重之后,灵鱼对他的气血应该不会有任何作用,没想到还是会有增长,这算是意外之喜。
更让他着实感到舒服的是灵鱼大多数的能量,都涌进了他的神魔魂之中,那尊高大的神魔魂,脸上竟是露出一丝享受的表情,甚至吞食完能量之后,贪婪地将目光向上看去。
余烬也没犹豫,开始大口咀嚼那些灵鱼肉,眨眼之后肥硕的灵鱼便只剩下一条骨架。
接下来的时间,他开始如法炮制,一条条灵鱼接二连三化作能量被他吸收,至于灵鱼本身的肉质直接在体内就被炼化,所以也不会有暴食带来的饱腹感。
沉寂在炼化灵鱼的时间当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之后,从灵墟陈氏那里得来的三十多尾灵鱼,便被余烬消化了整整二十一条。
也就当最后一缕能量被吸收,余烬缓缓闭上眼睛,他体内那尊代表魂力的神魔魂开始荡漾出一圈圈金色光芒,紧接着它高大的身躯开始收缩,短短几个呼吸之后,变成了巴掌大小的精致小人。
余烬内视看去,只见灵魂小人栩栩如生,不……应该说它就是活的,从眉眼到鼻子嘴巴,每一寸身体细节都与人类一般无二,尤其是那副表情与那双黑眸,这简直就是一个微型版的他自己!
不仅是神魔魂变成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灵魂小人,甚至那由神通切割而出那团第二魂,似乎也因此在这个关键时刻,塑形成功——具备了人形态,脸上的五官也呼之欲出。
看样子,他距离拥有自己的第二条命也不远了,这无疑将是他的一张强力保命牌!
余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然后随着自己心念一动,一股膨胀了至少十倍的魂力向着枯木崖覆盖而去。
眨眼之后,魂力到达了枯木崖之巅,看见了那坐在断崖边上做苦修的身影。
那位确实如鱼丸所说,是一头大概有着半人高的蛤蟆,它身上尤其是头部位置,长满了大大小小的鼓包,荒野外域唯一的妖王,也是白狼族的靠山老祖,座山蛤。
当余烬的魂力悄然来临的时候,那不知道坐了多少年断崖,又眺望了多少年荒野禁区的妖王,忽然若有所觉地眨动了一下眼睛,随之那双浑浊的瞳孔深处,忽然亮起一抹精光。
余烬的魂力停顿了一下,向前涌动的动作变得迟缓下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第七极境魂力,能与我的妖王之魂不相上下,确实厉害,小朋友要不上来坐坐?”
座山老祖开口,余烬心头微动,这恐怕是数百年以来,除了白狼主以外,第一次有人听见这位妖王开口,而且对方的语气之中似乎并不责怪自己的冒犯。
他略微思考了瞬间,便一步化作剑光来到了山巅断崖。
等到他走到身后,座山蛤开口道:“上次他看见老祖的一身皮囊吓破了胆,哭着跑回白狼身边,老祖几百年不见一次外人,希望我这次没有吓着你。”
余烬,“老祖多虑了,鱼丸只是玩心重了点,他对座山老祖您没有丝毫不敬的意思,希望老祖见谅。”
“我没有怪他,也不会去怪他。”
座山老祖像是笑了笑,“那些灵鱼,我要是没看错是出自青萍灵墟那条溪流当中的吧,嗯,那应该是老祖我吃过最鲜美的鱼肉之一,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抓了不少……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余烬目光一闪,“要不……您也帮忙吃点?”
仙笼世界里,原本还优哉游哉躺在龟背上的面具灰影,忽然弹了起来,指着头顶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