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亮此番前来,却是其与李由在富顺的斥候探得鞑子大军南下,恐朱雀军孤立无援落败后,鞑子会一鼓作气围剿长宁军,便快马向统制汇报军情,又当机立断点齐人马奔分水坳而来,以助朱雀军一臂之力。
所谓唇亡齿寒,就是这个道理。
而李芗泉此时正是韩信点兵益多益善,对韩亮所部不请自来的相助欣然接受,并直言要落实曾经承诺共同攻取双河镇之事,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决定派一路兵马随长宁军出击双河镇。
待李芗泉等人与韩亮谈妥共抗暴元的策略之后,韩亮也不啰嗦,快步走出府门,然后回身对着李芗泉一众拱手道:“事不宜迟,本将即速向统制大人禀告,苍天在上,长宁军必与朱雀军同心协力,危难共担!”
“好!如此一言为定,请易统制与韩将军速速准备,明日出兵!”待送走韩亮,李芗泉返回府内,炯炯有神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霍地一拍桌子,喝道:“诸位,鞑子来势汹汹,此战,乃大宋长宁立州以来,最为紧要险恶之一战,胜则打开局面,在川南足以自保,败则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必胜不能败也!本统领已有御敌之策,良臣何在?速速设岗,离府门三米之内,无故闯入者格杀勿论!张靖、谭如晓、王江听令!”
“末将在!”
“我先跟各位讲几个战例,一曰四渡赤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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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年丁未月癸亥日(公元1287年7月15日),大暑。梅洞城城门大开,阖城妇孺老弱病残,在少量青壮辎重营军兵的护卫下,携带大批辎重粮草开往石头城,十数匹快马匆匆而出,各奔东西,更有铃镝之声此起彼伏,传往南北。城内,却是旌旗密布,朱雀军及精壮民夫共计四千余人,在各将佐的率领之下,分批离城而去。
朱雀军势力内的其余城寨、堡砦,先后接到军令,或是加固城防准备御敌,或是派军前往集结之地。同时,易云霄麾下长宁军尽城而出,与李芗泉的一部在分水坳合兵一处。
关乎大宋朱雀军、长宁军生死的大战,彻底揭开了帷幕。。。。。。
话说塔海贴木儿遣口儿吉率精骑拔都鲁军抵达南井监后,口儿吉将三百骑分成三拨人马,一百巡逻,一百搜罗左近民夫打造营寨,一百休息,并以两个时辰交替。这些行中书省骑兵,对城头之上的守军不时进行攻击,虽只是试探性的,但表现出来的战斗素养与求战意志,令打算在此固守待援、欲里外夹击中心开花的黄麻与汪文涛不禁担心,如果鞑子有一千这样的悍骑,只怕南井监可一鼓而下。
就在汪文涛还在推算梅硐城什么时候出兵之际--实际上信使还处在昏迷的路上,远方的江面上隐约可见铺天盖地的船队,鞑子的主力出现了,人数岂止三千,就是三万亦不夸张!!!
原来,当左丞曲立吉思与右丞也速答儿收到塔海贴木儿的书信之后,他们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就连征讨主帅都如此重视长宁贼,说明贼势甚大,一跃成为眼下四川最为紧要之事。行中书省上下皆不敢怠慢,连夜火速传令成都、保宁等地府县监,抽调兵马民壮编入塔海贴木儿军伍。左右丞又联名上书上都忽必烈皇帝与云南王,陈言宋国余孽近期兴风作浪,大有攻取川南之势,直言大都与云南应停止从四川调兵征讨蒲甘,并准允调陕西、湖广行省精兵入川协助剿灭乱贼,云云。
于是,塔海贴木儿的兵力加强到正兵三千、辅兵四千、民夫船工两万,加上行中书省从四大马场中征调的战马八千,浩浩荡荡的船队用遮天蔽日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鞑子的实力大超估算,汪文涛不免有些心里没底,他看向黄麻,后者也是紧锁着眉头,一脸的凝重,汪文涛轻声问道:“黄将军,若此时召集精干兵马杀出城去,有几分把握逃得性命?”
黄麻心下一阵鄙夷,文人就是文人,真临战时便畏敌了。他哈哈一笑:“以某之本事,多半能杀出重围,但赞画嘛,黄麻不敢担保。一旦落于敌手,依鞑子的脾性,恐怕凶多吉少!”
汪文涛一时心慌:“若困守此城,必破之。哎呀,吾命休矣。。。。。。”
黄麻挥手打断汪文涛的聒噪,喝道:“汪赞画,吾本宋将,九年前受上官所胁迫降于鞑子,实乃吾之耻也!今蒙统领厚爱,授吾甲胄,当操戈杀贼以死效之。南井监内,勿论男女老幼,皆有守国之责,但有吾在,无一人可降鞑子,否则杀无赦!”
汪文涛看着手握刀柄的黄麻,脸色窘然道:“黄将军,汪某只不过问问。。。。。。”
黄麻不理,径直对手下都头道:“多集金汤、擂木,再令一队军兵传令城内,凡十二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女,皆上城来,余者老幼,搬砖提水,不得有误。余新,限汝在一天内,率部堵塞西门内街道,利用民房修筑临时瓮城,不得有误。”
。。。。。。
话说朱雀军自出城之后,分成三部,一路由张靖率领、汇合长宁军人马,越过分水坳直逼双河镇而去,一路由王江率领,沿路集结卧虎寨及泸州纳溪寨、乐共城、单先二寨等人马,在泸州周遭大造声势。而朱雀军主力,计正兵一千、辅兵千五,由李芗泉亲领,兵锋直指富顺监。
至于梅硐城,除几十老弱看守城池之外,已空无一人。
首先说由易云霄率领的西征联军,分别由李由、韩亮及朱雀军的张靖领兵,目标直指已经推演多次的双河镇。
双河镇,位于长宁州凌霄山以北、富顺监之南(蒙元称富顺安抚使司),因域内有东西两溪环绕集镇而过,取名曰双河,唐初置羁縻长宁州、淯州,隶于泸州都督府。宋置长宁军,后蒙元从大理攻入,长宁守臣易士英在治内大修城池,开东门、北门,升双河镇为军寨,以拱卫凌霄城。
十年前宋军与鞑子在长宁军境内决战,以宋军惨败收场并开始收缩防线,双河镇被宋军放弃而落入鞑子之手。
此镇与梅硐城一般大小,但既离凌霄山远又无道路通凌霄山,重要性便不如梅硐城,因素无战事,该镇成为乌日吉呼千户府的驻地。城内有汉民近千,白夷五百,驻军原有七百,不过随着乌日吉呼多次败于李芗泉之手,他现在手头上的军兵已不多矣,据密探来报,镇内鞑子不足三百,还多是签民为军的新卒。
易云霄领长宁军时,因势单力薄,连石头寨、梅洞寨都无法攻取,更别提双河镇了,但并不意味着长宁军没有攻取此处的想法,尤其是在石头寨与梅洞寨落于朱雀军之手后,加之双河镇实力大缩,易云霄便有了纳此地于治下的打算。
上回围攻梅硐城失利后,乌日吉呼明显变了个人样,如果说当初进攻石头寨失败是中了长宁军的奸计,那么第二次因朱雀军夜袭而溃逃,就已经有些说不过去了。第三回,则是纠集二万军兵杂役围攻梅硐城失利,还丢了石头寨,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上头已经再忍无可忍了。
风传昔日同为千户的阿日斯兰将升任大坝府代总管,一蹶不振的乌日吉呼,便整日价的长吁短叹,还酗酒闹事,对手下士卒非打即骂,对镇内百姓更是草管性命。
而此时的他,正喋喋不休的抱着壶酒咒骂老天为何这么热,眼角突然钻出个人,慌慌张的道:“千户大人,宋军来犯,已在十里外!”
“甚么,宋军?”乌日吉呼猛的一醒,瞪眼盯着眼前的兵卒,一脚踢过云,骂道:“造甚么谣。。。。。。给我起来,快说,在哪,多少人?”
那兵卒也是个二愣青,只道:“在下。。。。。。在下出镇十五里巡查之时,远远望见南面开来一彪人马,但见刀枪林立、旌旗鲜明、角号连连,足有两千军兵不至,既有“宋”字大旗,也有“李”、“张”字认旗,中有骑兵上百,真个威武雄壮,直朝我双河镇而来。”
“雄壮个厮鸟,看打!”乌日吉呼又是几脚。
“贼军找死,速速备齐人马。。。。。。”乌日吉呼正要说“杀贼军一个屁滚尿流”,突然酒醒记起镇内不过三百兵丁,如果宋军真有两千众,只怕打不过,忙改口道:“备齐人马上城,来人,速前往武夷城禀告实情,向阿日斯兰求援!”
以李芗泉所言“搅他个天翻地覆”,他在鞑子重兵南下之际,竟然还敢空城而出,逆向袭取双河、富顺,却是学了红军长征途中、在四面包围之下竟然奇兵夺取遵义的战术--在鞑子认为朱雀军最该守城或逃命的时候,朱雀军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原本伍思成的“柳暗花明又一村”之策,只是集中兵力攻打富顺监,以断鞑子后路(粮道),而李芗泉计划则是其升级版,玩把大的。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