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大人的私人官坻上--其实还是以前的小院子,不过多一块“李府”的牌匾,李德明终于等到了“杏林高士”李芗泉抽空面见自己,今晚,知州大人只给自己半个时辰,他要好好把握这点宝贵的时间。照旧,立在这位教授后面的,是一干学习的医士。
李芗泉呷了一口茶,使劲掐了掐太阳穴,事情太多了,他刚把刘悌廉送走,正准备与伍思成就民政的事好好聊聊,却被这好学的李德明给打断了。
拿着把蒲扇狠狠了扇了几番,让心情稍微平复了些,然后才道:“久玄啊(李德明字),那个总医官的事情考虑得如何了?”
李德明忙起身拱手:“回恩师,学生才疏学浅,实在有辱总医官的名号啊,不敢接。”
“啪!”李芗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将茶杯震得弹起来,茶水倒了大半,他气呼呼的道:“是不是有人说你什么了?!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要行,大家都知道的,这里还有谁比你的医术更好,没有了,所以,这总医官的事,没得商量,难道。。。。。。。”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李德明着实吓了一跳,见知州大人暴怒,再不敢言,忙将脸别过一副求救的模样看向伍思成。监州见状,忙借故给李芗泉添水的时机打圆场:“知州大人,这李郎中也是怕自己担当不了大任啊,这不,他也是只有您有空便来请教,依我看,他就是在做出任的准备啊。咳咳。。。。。。久玄,你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哦不不。”李德明见李芗泉一双虎目又看过来,马上又改口道:“是是,既然大人这么说,这总医官之事,在下便试试吧。”
“嗯,这很好嘛,坐坐坐,吃茶吃茶!”李芗泉换上一副和蔼的笑脸有,唤蓝梨从屋内取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的打开,然后从其中取出一张纸递与李郎中:“久玄兄,我上次看你使用的金创药,效果还不是太好,我这里有一个方子,你记一下,想办法制出来,记住,用药不可泄露,否则......”
李芗泉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吓得李德明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终还是战战兢兢的受了。则在一旁的伍思成见状,忙找了个还有其他事的由头,赶紧出门,在外头等着。
此人有眼色。
李德明小心翼翼的捧着药方,仔细查阅,却是以人参、草乌、重楼、乳香、没药、丹参、红花、大蓟、散瘀草、老鹳草、田七、穿山龙等为药,旁边注以参考的份量的一剂伤药(此方机密,不能多写,请谅)。
这时,李德明不解道:“老师,为何用如此之多的伤药,甚或还有草乌这等有毒之物,会否药性过猛?”
李芗泉对这位学生的提问表示赞许:“不错,你竟然能看懂这个。这是东婆罗国的白药药方,草乌虽有毒,但亦可起到疗伤作用,只不过用量上要控制罢了。久玄啊,我再重申一遍,此方乃国之机密,汝记住了,不可书写。你在密方在,你亡密方亡,传子不传女且只传长子,你可做得到?”
估不到今夜竟有这么多大事,李德明头上顿时冒出一阵细汗,他想不到这药方竟然如此神秘,但既然知州大人如此慎重,肯定相当的厉害,忙应声道:“感恩老师的信任,学生绝不外传。”
“好,要立字据,但有泄露,全家老小诛三族!这里还有保险子配方,看后即烧!此药未来将会给受伤的军民带来极大的好处,同时,也是朱雀军各级军兵将佐的军俸重要来源。
“说回正题上,此白药需用葛根作为赋形剂,方可成形。我建议,名字可取为湘川白药!你回去之后,速速制出来,军中将士需要大量白药。当然了,久玄兄,你承担了这么大的风险,利润是不会少了你的。”
李德明马上苦了脸:“大人,在下有难免之隐啊,这白药如果要得多,自家药铺的份量委实不够啊,再者,那重楼、人参更非易得之物。”
“这个自有人去办,让李家商铺买来即可,但商人嘛,没有利润的事他们是不会干的,所以,我也请来了李家掌柜!”李芗泉对门口的秦良臣道:“请伍大人与李掌柜屋里来。”
李德明一愣,估不到这位加州大人早就知道自己没有药材制作吗?他尚未回过神,李家掌柜李芙蓉已经进入堂内,今天,她穿着的却是相公装,颇有些书生意味。
“李掌柜,我也不罗嗦,事情正如我跟你商量过的,久玄呢,他表示把这个湘川白药制出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问题是没有办法弄到药材,据我所知,李家是有这个能耐的。
“如今这个情况,就是一方有技术无资源,另一方有资源无技术,因此呢,你们正好处于一个互补的局面。。。。。。互补?就是取长补短的意思。我提个建议,久玄,你负责制药,李掌柜,你负责提供原药材的供应以及白药的售卖,这样,皆大喜欢。
当然,利润分成的方面,我要讲清楚,一一七一!久玄一、李掌柜一、我七,最后的一是什一税的一,给长宁州府的,毕竟没有人可以例外。大家不要奇怪,为什么我七,因为我要养军队,更是因为技术是我提供的,而且我会为开拓市场、售卖提供相关的保障,现在也许大家都看不到,到有一天,你们会明白这个保障的意义!
这里有一份我拟定的契约,大家看一看,没有问题就画押吧,烦请伍大人作证!记住,有效期只有十年,十年后,三方可视实际情况再定分成!”
“理当理当,只是这七成会不会。。。。。。”伍思成一笑,这位大人竟然要占七成利润,还勿须承担任何制、贩风险,只要有销售,就会有提成,这算不算与民争利呢,要知在宋,与民争利是很不讨名声的。
李芗泉当然明白伍思成的意思,他一本正经道:“从即日起,湘川白药,将与盐铁一般无二,同属官营,从即日起,李家商铺经营白药,将获得长宁军州的支持,久玄与李家商铺能各得一成,将来只要做大,获利将相当可观,用东婆罗国的话,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我的七成,并不是用来给我个人挥霍的,你们认识我也有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见过我大手大脚、胡乱开销?我本人对生活的要求只有一条,满足基本的需要就可以了。因为,我的着眼点是在这里。”
李芗泉指了指地图:“收复神州!所以,我急需钱粮,首当其冲的,就是组建一支骑兵部队,人数未来需要达到5000人,目的是对抗鞑子骑兵。这样一支军队单单一个月耗费的银两,起步就要近十万两,还不算前期马匹的购买、盔甲兵器的添置、军兵的训练,你们想想,是不是天文数字?
“这个药方是东婆罗国耗费百年才总结出来的经验,所付出的成本与代价只能用不可计数来总结。而久玄,你只需要按我的要求做出来,以后都可以坐享其成,李掌柜,你只需要在售卖物品的时候加上这白药,并不需要额外去开辟经商的渠道,官府,更不用说,直接收税,就这么简单便能拿到其中的一成,难道不容易吗?当一个月的收益达到十万两时,一成就是一万两。
“而且,这是官营,不会有竞争对手。伍大人,你现在还会觉得我要这七成有问题吗?”
官营?听到这个词的李芙蓉内心猛跳数下,她立即联系到两个字:暴利!
但长宁军州就这一块地盘,这个官营的区域也就这么点大,在兴奋之余,还略略露出点遗憾:“官营好则好,然则大元。。。。。。鞑子的地盘里,却专营不得!”
李芗泉哈哈一笑:“李掌柜,你要对朱雀军有信心啊,不错,今日我们的控制区域只有梅硐城这巴掌大的地方,但是,我们志在匡复大宋,眼光,要放在天下。再者,只要这白药有用,百姓能不用吗?”
李芙蓉当然不会当面讥笑长宁军府的两位大人想要拿下天下,是大大的痴人做梦,但她算过账,一成的利润不多,不过呢,反正要做生意,附带着做着也不是不可以。其实话说回来,一成不一成李家倒不计较,为了保住梅硐城的家产家业不被长宁军查封,不是上百斤的药材都送与他们了吗?这白药的售卖,好歹听起来还不会亏。
“如此,小女子替李家做这个主了。”
李德明是郎中,他却没有那么心思,只道:“大人,我会尽心尽力去制出这个白药。”
“嗯,你可以制成两种款式,一种军用一种民用,军用的药材要优,价格自然也高一些。”
“大人这药如果卖给鞑子,岂不是在帮敌人?”
“如果他们能接受高昂的价格,不是不可以考虑。战争,打到最后都是经济在支撑,我的收益如果大于付出,可以接受。”
李芙蓉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好手段!这时,李芗泉又道:“久玄,如果没有其它的事,这个白药的事我们就先谈到这,我还有其它事要与伍大人、李掌柜要议一议。”
李芙蓉心里一愕,还有其它事?待李郎中一走,她便起身道:“小女子先感谢二位大人对李家商铺的关照,只要双方互利之事,李家商铺敢不效力。”
李芗泉心中一叹,此女真不是省油的灯,我还没说呢,她先讲条件了:经互利,其实说白了,就是李家商铺要有得赚,否则就不“效力”了。
“咳咳,李掌柜,且不谈什么互利的事。是这样,我这里有一个秘方,专门用于制作高级洗衣膏。没听说过。。。。。。没关系,这个洗衣膏呢,不是平常人家用得起的,原因嘛,就是太贵,不过,却是好用得很,往常衣服上沾的油渍等脏物,只需轻轻涂抹,然后揉搓几番用水冲洗便干净了,极为简便,此物用来洗头洗手、冲凉,也是顷刻之间就将油腻之物清理干净。”
李芙蓉自小从商,能以女流之辈出任掌柜,自然有着敏锐的商业头脑。自古以来,衣服上沾的油渍是很难洗干净的,她是女子,更明白洗发的苦衷,只不过所有人都已习惯,现在知州大人提到世上竟有物什可以洗涤油渍等脏物,只一听,便已经想到了这等物什将有何等的好处,不禁问道:“真有此物?”
“莫非李掌柜不信?”
“不是不信,是太期待了!”
李芗泉又是一笑:“不过此物的秘方只能由我控制,李家商铺可以售卖给鞑子统治区的富户,普通皂价格初定每斤一贯,香料皂价格每斤五贯起。”
李芙蓉倒吸一口冷气:“如此之贵?”
“然也!香皂专供鞑子达官贵人,可以分几个等级,譬如最贵的香皂可以选用名贵的香料,配上精美的盒子,价格定二十贯一斤也只是等闲。当然,针对大宋境内的军民,我们会开发价格相对低廉的肥皂,或者在各行各业有优异表现的,譬如直接奖励一箱肥皂也是可以的嘛。李掌柜,肥皂的交易模式是概不赊欠,对内的售价不能超过三成。有三成的利润,足够了。这个东西比白药的用途还要广泛,分成方式,你一我七官府二。为什么官府要多一起,是因为伍大人用钱的地方也不少。”
坐在李芗泉一侧的伍思成听得热血沸腾,无论兴修水利、修筑城墙还是其它,只要是靠人干的事,就需要花铜板,更不论诸如办学堂、建孤老院慈幼局施药局了,按大宋律,这此基本都是“官司养济”,现在长宁州哪有那么多银子来使。
只要白药与肥皂打开销路,那么长宁州的压力就会有所缓解,这位李知州,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金主啊,这一刻,他看李芗泉的眼神越来越亲切,弄得后者有些内心惶惶:老家伙,我可没有断背的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