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传来一阵又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之音,声音忽高忽低、忽长忽短,听起来十分凄惨,让人毛骨悚然。然而,这悲惨的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生生掐断了一般。紧接着,另一种更加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划破了森林的上空。这些声音此起彼伏,似乎没有尽头,让人不禁心生恐惧和怜悯。
李芗泉站在高处,注目遥望着远方的村落。他看到那里火光四起,浓烟滚滚,整个村庄都被熊熊大火所笼罩。火焰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天空,也照亮了李芗泉那忧心忡忡的脸庞。他知道,对于这个村子里的百姓来说,今天将会是一个灾难性的日子。他们已经失去了家园、亲人甚至生命,而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无辜和无奈。
不能再等了,时间过得越久,百姓会伤亡更多,他紧紧的握着拳头,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做出了决定!
“能帮就帮吧,大不了见好就收,无论如何,多救回一个百姓也是好的,免得将来心生遗憾与内疚!”恻隐之心占了上风的李芗泉很快就整理了一下行装,对着蓝梨道:“梨子,你在这里等我,如果,我说如果,到晌午我还回不来,你回梅洞寨!”
说完,李芗泉义无反顾的奔下山。他要助这些村民一臂之力,让更多的人逃出生天,无他,只是因为他不忍心看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以这种方式结束,何况,那些人是自己的同胞!
奔至山下,只见上百民众,其中不乏壮年大汉,正呼喝奔走,人人神色慌乱之极。一名两三岁的小孩大概是与亲人失散了,趴在路边狂哭不已,但后面的人仍不顾一切的往前跑,手脚杂乱眼看就要被人踩到。李芗泉一个虎步,飞跃冲到小孩面前,将其抱离险地。
周围的人们都在慌乱地逃窜着,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或者可以说,这些拼命逃跑的人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的短发怪人。
李芗泉才刚刚走出没几步路,却被一名女子拦住了去路。只见这名女子像是发疯了一样,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嘴里不停地喊道:“还我的儿!还我的儿!”
李芗泉连忙把孩子递给她,那女子甚至来不及道谢,抱起孩子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群人已经被吓破了胆。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中年男子,只见他依然毫不畏惧地向前奔跑着。只有这个人,还保留着一些男儿的血性吧!李芗泉加快脚步追上去说道:“大哥,让我来帮帮你吧!”
那汉子听到这话也是略微一愣,但脚下的步伐却是没有丝毫停顿,边走边说道:“李相公,在下名叫王江,族里人都称呼我为王大郎。这次多谢相公伸手相助,如果待会儿打起来我们打不过那些狗鞑子,相公你一定要记得快跑,千万别被这些畜生给害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决心。
“啊~~”
前方传来一声惨叫,只见一名手持长刃的鞑子,正将一名老妇砍翻在地,其还狞笑着补上一刀,一颗大好头颅就滚溜溜的掉了下来,血溅三尺!那鞑子的动作,引得后面的鞑子畜性大发,到处杀人放火。人性中最为暴戾、丑恶的一幕,呈现在李王二人面前。
李芗泉拉弓射箭:“狗日的鞑子,受死吧!”
那名企图再次挥刀砍杀的鞑子突然间被一箭射中面部,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后重重摔倒在地。其他鞑子见状立刻警觉起来,不得不承认这些鞑子应对战斗的速度相当迅速。他们匆忙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同时密切关注着前方的局势。然而,李芗泉仅仅射出两支箭之后,就发现已经很难找到合适的射击目标。
\"李相公,好箭法啊!\" 王大郎赞叹不已,并一把将李芗泉拉到一条山沟旁边说道: \"鞑子向来滑得很,千万莫落入他们的陷阱! 我来帮相公守住后方。\"
不出这王江所料,就在两人张望之际,突然间,只听得山沟一侧的高处传来一阵呼喊声,紧接着便看到两个人影如飞鸟般从山顶一跃而下,口中发出阵阵怒吼,手中挥舞着锋利无比的弯刀,朝着李王二人直扑而来!
李芗泉心中暗叫一声:“好厉害的身手!”他身形一闪,侧身躲开了对方凌厉的一击,随后又迅速低下头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把要命的弯刀。
然而,那鞑子显然不肯善罢甘休,只见他身形一转,反手又是一刀横劈过来。由于刚刚落地时脚步尚未站稳,这一刀的力道虽然稍显不足,但速度却是极快,刀尖竟然还是划过了李芗泉的背部,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鲜血瞬间染红了李芗泉的衣衫,但他却仿若未觉,双眼紧盯着眼前的敌人,毫不退缩。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打败这些鞑子!
李芗泉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当他蹲下身体的时候就已经快速地拔出匕首,成功地挡住了鞑子的第三刀攻击,但没想到匕首竟然被击飞出去。就在那鞑子再次劈过来时,李芗泉在紧急情况下使出一招擒拿手抓住对方的手臂,然后用力一折,直接将他的胳膊折断。
不给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他迅速闪到他的身后,并紧扣住这个鞑子的脖颈又是猛地一扭,只听到令人牙酸的“格格”声响起,那个家伙立刻瘫倒在地。事实证明,这擒拿手,无论是在哪个朝代都非常实用。
而在另一边,王大郎和第二个鞑子仍在激烈搏斗着,李芗泉则悄悄地捡起弯刀寻找机会发动袭击,最终一刀劈中目标!这一击的力量极其猛烈,刀锋从脖子处斜劈而下,一直到胸膛才被骨头卡住,从鞑子颈动脉喷出的鲜血如箭一般射出好几米远,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血溅三步”吧。
“大郎,莫不是寻你家婆娘?就在那边山凹里!”
“哎讶,王大郎汝不要命了,还不快逃!”却是几个与王大郎交好的乡亲在背后说道,也有一些人减缓脚步,将目光定在那短发之人身上。
。。。。。。
“王大哥,你看住后路!”李芗泉的余光看到前方的鞑子已经奔跑到了半路,他来不及多想,闪电般地抓起扔在地上的弓,迅速搭箭射出。只见箭矢如流星般飞驰而去,紧接着又是一箭射出,准确无误地射中了跑在最前面的鞑子,将其直接射翻在地。
然而,这些鞑子似乎对李芗泉和王大郎毫不畏惧,他们像是吃定了这两个人一般,继续没命地冲杀上来。面对如此凶狠的敌人,李芗泉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快跑!”李芗泉大声喊道。
“不,李相公,你快跑!”王大郎却一把甩开了李芗泉的手,同时手中也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弯刀。他紧紧握着弯刀,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冲来的鞑子,说道:“鞑子人数众多,我肯定跑不掉了,就让我留下来挡住他们吧!”
李芗泉心中一阵感动,他知道王大郎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他。但此时此刻,他也无法退缩,只能与王大郎并肩作战,共同对抗这些凶恶的鞑子。
“我哪也不去!”李芗泉正要找目标,却不料斜刺里射来一箭,他感觉到苗头不对,反应已来不及,突然背后黑影闪过,却是王大郎替他挡下了这一箭,一支羽箭击中他的后背,吃肉颇深。待李芗泉举弓寻敌时,却不见了鞑子身影,真个狡猾得很!
对方只有一个牌子十人,刚才李王二人偷袭得手,趁他们不便,免起鹘落间杀翻了六个,还有四人,然而这个山体显然不好拒敌,李芗泉扫了一眼四周,唯有进林子。
“王大哥,随我进林子!”说罢,李芗泉沿着水沟躬腰拔腿就走,窜进林中。
这里地势较高,脚下的情形大抵入眼,近处的鞑子躲在溪流边或是石头后。但令李芗泉感觉不妙的是,远方村落中还有鞑子,人数不下三五十人,他们正往这里赶,再远的地方,隐约可见旌旗飘扬。
罢了罢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己方不过区区两个人,对方是几十上百号,实力如此悬殊,绝对是打不过的。说来,我已经尽力相帮了,而且还受了伤,再打下去除了把自己搭进去之外没有任何意义。重要的是,我不能栽在这里,眼下,唯有逃了,于是李芗泉出言道:“王大哥,你已经尽力,回吧,鞑子人数太多,我们不是对手!”
王大郎也是深知当下局势,只见他面色狠厉地拔掉背后的箭矢,悲怆一笑道:“李相公,我还能回到何处呢?如今我们已然无家可归,这样的日子,真是受够了……”
话毕,王大郎便要提起砍刀与敌人拼命,李芗泉则是长叹一声,他已经尽全力帮助他们了,至少有十数人因他的出现,从鞑子的刀下捡回一条命,趁现在鞑子们还没有全力进攻,撤退还来得及,不然一旦被鞑子缠上,想要脱身恐怕就难如登天了。
似乎连老天爷都不忍心看到如此悲惨的场景,就在此时,另一边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怒吼声,紧接着有数十人从林中狂奔而出,其中大半人手持强弓劲弩和锋利长矛,直接杀向鞑子。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李、王二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是此地的“山大王”行那剪径之事要趁火打劫?不对啊,他们也不看看自己的对手是谁,那可是打遍神州的蒙古人啊,正宗官兵如假包换,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些恶煞啊!放在平日里,想躲都来不及呢。
很快,李芗泉就看出了名堂,这些平白无故冒出的人攻守有方,进退之间很有分寸,绝非乌合之众所为,那一招一式有些眼熟,在梅洞寨与凌霄城,他是见过宋军训练的,两相比较,竟有几分神似。
几名鞑子眼见事与违愿,又无路可退,纷纷站出来与袭来之人对敌。李芗泉岂会放过这种绝佳的机会,立即很不光明正大的放箭进行点杀。好一番以众凌寡,不多时,剩下的四名鞑子被一一撂倒,一两里外正往此处赶的鞑子似乎有些骚动。
“哪里来的好汉?”李芗泉钻出林子,向这些拔刀相助之人拱手作礼,周围的百姓见到这些突然冒出相帮的好汉,大部分竟然停下脚步不跑了,聚在附近议论,似乎离这些好汉近些更显安全。
当头一人左手提长剑右手握铁枪,身材高大偏生得一副书生面孔,竟是相当俊朗不过。他将兵器递后旁人,这才不急不缓的排众而出,向李芗泉拱手:“在下张靖,字立青,大宋陕西凤州人氏。英雄好箭法,刚才见英雄力敌群寇,便出手了。”
李芗泉暗暗一愕,此人说自己是“大宋”人氏,就凭这一句,他就猜测,这些人搞不好是抗元义士,要不然,在大元的境内,谁敢说自己是宋人,那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眼下,这些宋人可是与自己有共同的敌人!
“原来是张壮士,失敬失敬,在下李芗泉,南洋东婆罗国上官国主派遣回中华母国的寻亲特使,祖籍荆湖南路潭州府!”李芗泉也是一辑:“壮士方才拔刀相助,真是侠士所为,这厢有礼了!”
张靖一听,也是一诧,此人生得一副汉人相貌又操着口汉话,竟然是位番国使者,但听到“侠士”二字,张靖却是双脸一红,有些尴尬,忙转开话题用手一指:“我等须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特使请看,那鞑子随后就到。”
山间的路上,那三五十个鞑子正犹犹豫豫的朝这边而来,这倒不是李芗泉最关心的:“那前面还有百姓吗?”
张靖叹了口气:“只怕没几个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