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合璧,巍峨的山峦之间,山月霞光,落日熔金。
李墨红再醒来时,外头的雪已经停了。
细细算来,她被囚禁在此,已有两天了。
捆着手脚的日子,行动多有不便,这样的冬日里,自是不好过的。
然而,当外头的诵经声传来时,她那本已失了光彩的眼眸,终是回了些神来。
“老道,这种时候装死,可不像你的做派。”
清远这会儿正闭着眼,端坐在屋中打坐。
孙三多少机敏的一个人,一进屋,看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这厮又在故弄玄虚,避世不出,装高人了。
“后院那么的热闹,你倒是躲在这里偷清闲,别真等到出了事,还跟从前似的就知道擦屁股。”
孙三估摸着他这铁锭早就坐不住了,只是碍于后院那人的身份,这才坐在屋中,装病躲灾。
“你这贼头,回回来我这儿顺手牵羊的也就罢了,如今便是连我这儿后院的事都想插上一手。丑话我可说在前头,那里头的人不是你我能动的,你呢,最好也别将贼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去,不然,丢了小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孙三摆摆手,一脸的正色。
“老子我早就是良善人了,自是不会再做从前那些个不光彩的事情,倒是你,堂堂一观之主,便是这样治下的?你听听那屋里头的哭声,当真就忍得下?”
那清远道长倒也不避讳,伸了个懒腰,叹道。
“你当这一观之主好当呢?道场,道场,实际也不过是皇家权贵们装点门面的地方罢了,他们的事,岂是我等能掺合的?只要做的别太出格,不弄出人命来,睁只眼闭只眼的,也就过去了。”
他倒是悠闲的紧,一个翻身,却又复睡了去,只留了孙三一人在那鄙夷。
“这道门有你,也是遭了灾殃。前头偷孩子的事才刚过去多久,你便又是这样不管不顾了,怎么,这老道家的风俗到了你这儿,都成摆设了?”
清远闭着眼,跟块石头似的躺在那,半天也不见回音。
孙三知道,这贼老道就是想明哲保身,才不愿管这后院的烂摊子。
只是,他这般纵容,不仅不会让他们有所收敛,反倒还多了几分助纣为虐的意味。
以邱正明的精明,这样的时候,他自得装出一副好人模样,将那李墨红‘救’出,再行自己的所图。
只是,如此一来,那杨少为却成了隐患,自是不能再留了。
老话常说,作恶多端终有报,杨少为此番,也算是应了天道,倒是不可惜。
只可怜了李墨红,前脚刚出了狼窝,这会儿又眼看着被那邱正明诓骗,要入深潭。
孙三自问同杨少为、邱正明之流相比,行事要光明磊落的多。
只是他有心想救,碍于后院的那些护卫,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小宅子里,莎莎听闻孙三要去玉峰观救人,多少有些狐疑。
“这玉峰观里又出事了?”
自打上次偷孩子的事后,莎莎便对这玉峰观无甚好感。
清远此人,行事诡异,所思所想又无半点寻常的道家礼法可言,出事也是迟早的事。
只是,她想不通这孙三跟着了魔似的,时常上山弄些个稀奇古怪的丹药下山也就罢了,如今怎的竟还要她一起上山救人?
“你连那人为何被掳都不知,就上赶着去救人呐?”
也不怪莎莎埋怨,年节后,店里的生意也不轻松,她一人要管着几家店的盈亏,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
孙三倒也不急,一边现着殷情,一边给其捶背、揉肩的,然后,又将自己偷听来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你说来,这两个登徒子确实没安什么好心,不过……”
她话锋一转,问道。
“你就没问出那权贵是哪门子的来路?”
“若是一般的家世,不过是去观中修行几日,何来护卫看守?若是皇亲,那你这一救,怕是要捅出个大篓子来!”
孙三挠挠头,心里多少有些发虚。
“不过么,此事若同皇家有关,阿姐那,说不定还有些用场。”
孙三的眼眸刚亮了起来,却又被莎莎劝道。
“可阿姐的身子……,若此事真与皇家内有牵扯,她怕是又得劳心劳神的筹谋了。”
孙三刚刚还扬起的一张脸,这会儿已然是垂了下来。
本来上山寻丹药,也是为了给她治身子的,如今倒好,灵药没寻到,反倒让她平添了诸多的操劳,属实是得不偿失。
莎莎见他蔫头呆脑的,心知他是左右权衡不下,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既已知这事了,总不能见死不救。不过此事若牵扯太大,到底还是得知会阿姐一声。别等我俩将事闹大,之后再让她知晓,被她训个狗血淋头倒也罢了,若为此事,还要她为我俩操心劳神,那我俩,可就真成了罪人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