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红舫夜游
漫漫长夜无忧
来日故人相见
昔情怎奈悲秋
寒天雪地的冬日街头,一道道漫长的脚印,将来往行人映衬的越发仓促、单薄。
崔直带着衙门里的众人,搜罗了城内大大小小的勾栏,接连寻了几日,却都是一无所获。
就在崔直等人着急寻人的时候,杨府之内,也终是因连日来的怪事,闹出了大动静。
“那杨府家的大少爷,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苦熬这么些年,按说能活到今日,也算得了祖上的庇护。只是,这杨家的二公子平日里身子如此康健,怎的也会同他哥哥同去了?”
“你晓得什么,我听说,大半年前,这杨家的人从外头认回了个便宜儿子,结果到府不到一年,孩子就死在自己的生辰宴上了,造孽啊。孩子头七还没过,这家就连门口的白帆白联都给撤了个干净,之后,听说那府里就一直怪事连连,想来是先死的,走的不痛快,这才重将自己的两个哥哥给拉到阴曹地府,同去了!”
杨瑞平死后不过半月,杨府之内就接连遭了这样的变故,别说那杨家的主母了,就是杨少为自己,都险些晕死在两个儿子的灵堂前。
府中出了这样的大事,按说早该上报到官府了,即便这两个孩子都是病死,短短两月内,家中接连的死人,亦是足令人生疑了!
“杨家的两位公子都已经停尸多日了,再过几日,怕是也快要下葬了。”
老陈家酒肆里,崔直喝着闷酒,同杨闲同坐,询问着杨府内的近况。
对面,杨闲顶着一张疲惫的脸,只一味的喝着酒水。
“过了正月,待老太太身子好些,选了吉时,两位少爷的寿材便可入土了。”
崔直看着面前的那碟小菜,问道。
“杨家大爷,还是不肯说?”
杨闲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老爷面前,该说的,我都说了,可他……,哎。”
崔直捏紧了拳头,止不住心里的怨气,骂道。
“这里头是有什么天大的干系不成,让他如此讳莫如深不肯明言?”
“府中接连出事,他自己难道不知这里头的厉害?”
杨闲喝着酒,痛苦的闭了闭眼。
一想到二公子死前的惨样,就忍不住发起了恶寒来。
奈何,就算明知这杨瑞鸣死得蹊跷,杨少为却仍是咬紧了牙关,对外,只说两位少爷是突发的怪病而死,死活不让衙门里的人进府查案。
明知府中有人作恶,他却仍在百般阻挠,要不是这其中的干系巨大,试问谁家接连死了儿子,还能这样推三阻四的不让官府衙门插手的。
“府中的人,上上下下我也翻查了个遍,并无什么大不同。”
“也不知那暗藏在府中的‘恶鬼’,要何时才肯收手。”
崔直抬了抬眼皮,这才将挂在心头的事,同杨闲讲了。
“抓鬼?!”
面对杨闲的惊呼,崔直只是点了点头。
杨闲的担忧之色,自是更甚了些,要在平常,他定然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崔直举起了手中的酒盏,言语之中多少带了些笃定。
“我们的人这几日一直不曾闲着,跑遍了城中大小的勾栏,却并未寻到那女人的踪影。”
他顿了顿,看着对面的杨闲,一脸平静的说道。
“自杨瑞平出事后,她便在城中销声匿迹,这样一个放心不下孩子的人,怎会在孩子死后,既不急着上门讨个公道,也不来官府衙门要个说法?”
“要么,她遇上了棘手的事,没法来此寻人,要么……”
崔直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杨闲,一字一句的说道。
“她一早便已深藏在杨府之中,伺机而动,想用自己的手段,为杨瑞平讨个公道。”
“扑通!”
酒盏落地,杨闲抖了抖嘴唇,眼神里,却并未有什么慌张的神色。
一个女人,要在杨府这样的深宅大院里头生存,还要躲过府中这么多人的眼睛,伺机下手,可想她的心机与手段。
这几日的搜罗,崔直已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只是彼时,他还不能断定那女人会如此大胆,一早便藏身在杨府之内。
但随着这几日杨府内的噩耗频传,他多少也已经回过了味来。
这样接二连三的巧合,都出自杨府一家,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这其中存有猫腻了。
“可,这事若是让老爷知晓……”
杨闲也有他自己的顾虑。
“即便让他知晓,他又当如何?为一个加害他两子的人脱罪?”
崔直咧嘴笑了笑。
“若他真这么做,那他的罪过,恐怕比你我想得恐还要大些。这样的祸事,依你家大爷这样的秉性,又能撑到几时,难不成,你还要随着这艘将沉之船,耗到沉底之时?”
夜里,杨闲一人走在回府的路上,满脑子,却都是崔直的那番言语。
“将沉之船?哼,怕是已碎成渣板了。”
他摇了摇头,虚浮着脚步,一深一浅的回到了府中。
身后,豆子暗藏在一处隐蔽的院墙处,正仔细观察着杨闲入府后的模样,然后一个翻身大跳,便来到了杨府对过人家的院墙上,暗中观察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