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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月平一辈子都没有忘记那个画面,那个神一般的少女,对他灿烂一笑,转过身时却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贺月平惊恐不已,他将人抱起,却愣在原地片刻。

不一样了,为什么会看着不一样了,明明样貌还是一样的,给他的感觉为什么不一样了?

贺月平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多思考,抱起人便要去医院,却迎面碰上了赶来的聂白与齐修。

聂白是奔着道歉过来的,他已经决定了,他可以放弃一切,用一生来赎罪,只要能获得原谅!

他再也忍受不了见不到白韵的日子了!

可是没想到他紧急赶过来时,却见美人双眼紧闭,柔弱地倒在了贺月平怀里,那一刻他心脏都差点骤停,只觉无边的戾气让他控制不住的掏出了手枪。

“你放肆!”

“不要冲动!”齐修挡住聂白的枪口,眼见面前人双眼通红,已然疯魔状态,立马呵斥贺月平,“还不赶紧将人放下!”

贺月平脸色惨白,低声怒吼,“她都昏迷了,你们瞎了吗?送医院!”

齐修眼神闪烁,早在白韵离开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感受到能量波动了。

小系统还是差了点,外面都是主神殿的人,如此贸贸然的离开,很容易被抓住。

他本想出手帮它们一下,不成想又察觉出两道力量……

都是他所不熟悉的!

这让齐修再次认识到,白韵的身份不简单,当初被主神囚禁,或许有隐情。

无限的思绪只在瞬间,眨眼间,齐修面上状若惊慌,“那赶紧送医院!”

一旁的聂白已压制住怒气,满眼的担心,盯着贺月平怀里的人儿。

只是不到几秒钟,他的面容陡然一变,锐利的眼眸越发阴沉。

“她不是小韵!你们把她藏哪儿去了?!”

齐修心里咯噔一下子,有些惊讶于主神对白韵的执念,居然只看一眼便能认出……

他赶紧拉住又要发疯的聂白,“聂白!你别闹了,这就是小韵,我们将人送去医院再说!”

说着递给贺月平一个眼神,后者急忙抱住人撤退。

聂白双手握拳,大脑一片混乱,刺激得他毫无头绪,不知道做什么。

但是他十分肯定,那人——

绝对不是他的小韵!

他冷着脸,再没有犹豫,转身就走。

齐修揉了揉额角,主神失去记忆后虽然可以动手脚,但是防止后续对方察觉,演戏也是一门技术活了。

余光瞥见地上的画卷,齐修心思微动。

捡起,打开,他目露惊叹。

“小韵,这个忙……还得我来帮你。”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与愉悦,似乎这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

接着便直接裹着画卷,奔向了医院的位置。

————————————

锦城。

邵鹤霖莫名心口剧烈疼痛,甚至下意识抬头看向了天空。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可他的心里莫名酸涩,好似……

刚刚那一刻,他错过了最重要的东西。

邵鹤霖原以为是最近太累,只能放下笔,开始听邵一昂汇报情况。

“倭国不断进攻,目前几个城都游刃有余,伤亡不多,只是叛国贼依旧在抓捕中。”

邵一昂一边说一边将几份书信放在桌子上,末了,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道:“最后就是……您写给小韵的信,她一封都没回。”

邵鹤霖眉眼冷峻,刚毅的面庞越发冰冷,他紧盯着信封,心里止不住的慌乱。

之前刻意引导盛飞雪与聂白对上时,他本以为他可以趁机安慰白韵,为何如今白韵对他不理不睬?

他忍不住呼吸一紧,下意识站了起来。

难道白韵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有邵家的手笔?!

是谁出卖了他?!

聂白!必然是这厮!

邵鹤霖摩挲手枪,常有的习惯暴露了他此刻想一枪爆了聂白。

他的气势越发令人胆寒,邵一昂不敢说话。

半晌,就当邵一昂硬着头皮要开口时,便听邵鹤霖道:“明日回北城!”

邵一昂猛然抬头,触及到男人冷漠无情的眼神,所有的反对理由都咽回了肚子。

次日一大早,邵鹤霖紧赶慢赶,却也只在下午到达,等他来到盛家时,听见的是满室的哭声。

邵鹤霖心神俱震,直接一脚踹开盛家的房门。

屋里聚集了不少人,地上还坐着两个,而邵鹤霖,却是一眼看见了敞开的房门里,躺在床上的那抹身影。

瞳孔地震,惶恐的情绪涌上心头,邵鹤霖大步便要走过去。

下一秒却被坐在地上的盛飞雪扑过来猛打。

“邵鹤霖!你个骗子!”

声音沙哑充满恨意,满脸泪痕,活脱脱一个疯子一般。

这副模样,让邵鹤霖的心越发揪疼,他死死盯着床上的人,那娇美的脸庞此刻毫无生机,平缓的柳眉下,灵动的眼眸紧闭,脸色苍白……

邵鹤霖猛得抓住盛飞雪的肩膀,赤红着眼睛,厉色道:“她怎么了?!说!说话!”

“她死了。”平静带着绝望的男声,从盛飞雪身后传来。

贺月平双眼无神,惨笑一声。

接着盛飞雪再次呜呜痛哭起来,一旁的盛家父母泪流满面,全都沉浸在悲伤当中。

邵鹤霖下意识不想相信,可是人躺在那里……

他眼前发黑,只觉气血上涌,然后直接踉跄倒地,昏迷过去。

场面再次混乱起来。

————————————

北城再次进入冬季时,一晃时间都过去了几年。

大雪纷飞时,盛飞雪裹着一束艳丽的花朵,前往墓地。

只是到达墓地时,发现已经多了好几束花朵,并且墓地前站着一个人。

她微微有点惊讶,“方书慧?”

方书慧转过身,从前瞧着温婉端庄的女子,如今变得强势起来,眉眼都带了几分狠戾,一看便不好惹。

方书慧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待盛飞雪将花放下,刚想问什么,便听身边人道:“你越来越出名了,我现在在锦城都能听见你的名声了。”

盛飞雪微愣,失笑,“不过是一层伪装,不值一提。”

方书慧含笑,目光掠过盛飞雪发丝间的白发,眼神复杂,“已经过去几年了,你还没放下么?”

盛飞雪眼眸微动,温柔地望向墓碑,轻声道:“放不下的。”

见过最好最美的天上仙,失去后,便不可能释怀。

见她目露悲伤,方书慧心下叹息,又想起来最近的消息,道:“邵鹤霖战死了,你知道吗?”

盛飞雪抬眼望去,眼底满是惊讶。

方书慧抿抿唇,“他一直疯狂上战场,拼命三郎都没他勇敢,这次……栽了。”

“是吗?”盛飞雪不在意地笑笑,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战死了,贺月平不也是前几年就战死了么?

而她还记得,那一年,给白韵办完身后事后,邵鹤霖隔天便领军离开了北城,北城彻底被组织接手。

后来盛飞雪再也没听见过,这个当初她恨得要死的人的消息。

方书慧没想等到她继续说话,反而说出一件事,“其实……这个消息是邵鹤霖的亲信,邵一昂跟我说的,他说,邵鹤霖准备了一笔财产,赔给你们的。”

“不用!他若是给,便捐了吧!”盛飞雪想也没想的拒绝,毕竟,当年聂白离开前,亦是将聂家当年抢了盛家的财产还了回来。

但是盛飞雪一分没要。

她要不起。

若不是她小时候的孽缘,妹妹可能根本不会出事。

见她如此,方书慧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看向了墓碑。

那里没有一张相片,但是当年那抹绝色身影,依旧在她的脑海里徘徊,记忆深刻。

她如夜空中的流星,短暂而耀眼。

绝色容颜,终成过眼云烟。

但她的美丽与风采,却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过了许久,二人相互告别,盛飞雪面色如常的回了歌舞厅。

揽月如今已经是歌舞厅的老板,当年齐修与聂白离开后,便将歌舞厅托付给了揽月。

他深知揽月的心思,明白对方绝不会违抗他的命令。

也确实直到如今,揽月一直尽心尽力地经营歌舞厅,甚至全心全意捧红了盛飞雪。

“回来了?又去看妹妹了?”

盛飞雪冷漠地嗯了一声,随即木然地去换衣服。

揽月张张嘴,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余光瞥见那外套上厚厚的积雪,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几个人,不是离开就是疯魔,若不是前段时间有人说看见齐修在深山,身边有一男子一起,二人似乎在修行……

揽月都快以为他们已经死在战乱里了。

没成想跑去修行了,难不成想像仙人一般去飞升?然后寻找那位么?

揽月嗤笑一声,似乎不屑一顾,眼角却莫名留下一滴眼泪。

她扭头看向换好衣服的盛飞雪,只觉……

这本在韶华的女子,却满身死气沉沉,仿佛迟暮的老人。

人还在,心已死,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