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声音很微弱,像是呢喃,却又带着哭泣,“娘亲,你去哪了,那,那些人不会回来吧?”
昨晚山林间的打斗让虎哥儿听了个清楚,吓得一整夜都缩在娘亲怀里,一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这会醒来,见娘亲不在,自然心生害怕。
再加上发热,整个人都虚弱的过分。
妇人心疼得不行,连忙上前把虎哥儿抱进怀里,温声道:“虎哥儿别怕,没事的,娘亲在。”
许是因为太困,再加上发热,虎哥儿倒在妇人怀里很快睡着了。
江意绵上前探了探对方的体温,只觉得有些滚烫,估计是因为受凉,再加上昨晚上的惊吓导致。
再烧下去,人怕是会烧糊涂。
她用袖子遮掩,从空间里拿出退烧药喂给虎哥儿才作罢。
视线落在山洞深处躺着的两个人身上,外面的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一看就是附近的村民。
靠里的那个却穿着一身甲衣,只是甲衣已经被鲜血染红,凌乱的头发里显出几丝银白,虽然这会无知无觉躺在地上,但能明显看出对方的身体很强健,和平常百姓中快五十岁的中年人不太一样。
只是现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伤痕累累,瞧着有些吓人。
好在伤口上已经被覆盖了一层药粉,倒是勉强止住了血。
江意绵看向陆辞简询问道:“这就是卫大将军吗?”
陆辞简点了点头,看着地上两个人一时犯了难,“刚才外面那些人突然离开,应当是去追人的那一队人马回来了,他们这会定然已经知道卫大将军还在山上,这会指不定在四处搜寻。
我们要下山有些困难。”
尤其是还带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和一对母子。
江意绵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盯着妇人半晌才道:“你会骑马吗?”
妇人一怔,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小心翼翼道:“骑过驴行吗?”
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她也不确定现在能不能骑,更何况还是匹马。
她摸都没摸过马。
江意绵一时也有些惆怅,偏偏外面已经能听到各种凌乱的脚步声,明显是那些人已经意识到卫靖海还在山上,正四处寻找了。
陆辞简只道:“先把人带走,他们迟早会找过来。”
说罢,他就扛起地上的卫靖海,又伸手把另一人给架了起来。
江意绵连忙上前去搀扶,盯着妇人道:“你跟紧我们。”
妇人连忙点头,迟疑半晌,把虎哥儿绑在背上,才伸手接过刘疯子道:“姑娘,我来扶着他,骑马我可以试试的。”
虽然没骑过马,但她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就是不会她也要试试,好不容易从洪水中捡回来一条命,不能死在这。
江意绵这才看向陆辞简道:“我引开他们,你们趁机下山,骑马离开。”
陆辞简只皱眉道:“我去吧,他们昨日上过一次当,这次可能不会轻易相信。”
反倒是肯定会下死手。
这些人不容小觑,和衙门那些人不一样,应该是专门培养的人。
就是他和绵绵一起,对付这些人可能都会有些难度,更何况只有绵绵一个人。
江意绵只有些不满,“怎么,看不起我。”
陆辞简蹙眉,“绵绵。”
他自然知晓绵绵的厉害,但担心也是真的。
江意绵却笑出了声,认真道:“放心好了,我会尽全力引开他们,倒是你,应该知道你身上的人有多重要,我反倒是比较安全,你忘记我的保命手段了?
你们要尽快下山,我能争取到的时间不多。”
那些人都不是蠢人,尤其是昨日还上过一次当,这次必然会更加小心。
想要让所有人都来追她,其实是有些困难的。
陆辞简那边也定然不会轻松,尤其还带着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若非她上次带陆辞简进入空间后,就试着想带其他人一起进去,可偏偏都失败了,现在也不用如此困扰。
空间说是万能也是真万能,什么都能丢进去,但偏偏只有她和陆辞简两个人能进去,其他人完全不行,实在是让她头疼。
陆辞简只深深看了江意绵一眼,才道:“小心。”
话落,就背着背上的人快步朝山下去了。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必须要把卫靖海带走,这人对如今的大晋来说,太过重要,不能出半点问题。
妇人也赶紧扶着另一个人跟上。
江意绵则是循着林子间那些细微的声音找了过去,一眼就看见林间不少人正分散开来四处找人。
她匍匐在地上,依靠那些灌木丛隐蔽着身形。
视线落在离她不远的一个清瘦男人身上,伸手捡起一颗石子,朝着对方丢去。
那人猛地被石子砸中,瞬间警觉,环顾四周,见其他同伴离自己有些距离,没发现任何异常,才朝着石子丢来的方向慢慢走去。
只是腰间的刀已经缓缓拔了出来。
然而,刚走到灌木丛边,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况,脖子上就猛然插入了一把匕首。
他只惊得瞪大了眼睛,连声音都没发出,就缓缓倒了下去。
江意绵只迅速把人拖进灌木丛,用泥巴给对方在身上和脸上抹了抹,才扛起他,在林子间穿梭,时不时在众人面前现身。
一时间林子里都是那些人的呼喊声,“找到了,在那。”
齐尚这会正靠在树边给自己胸口处那道伤口上药,猛地听见林子里的呼喊只迅速收敛了脸上那痛苦的神色,站起来道:“去看看到底是谁,别又中计了。”
昨夜他一时大意,模模糊糊看见江清远扛着一个人,就迅速带着一队人马追着江清远去了,那会还特意留了个心眼,留下一小部分人在山上继续搜寻。
没曾想,他还是上当了,那小子扛着的是一捆穿着衣服的树枝,差点没把他气死。
等他想要回去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那混蛋虽然精疲力竭,被他砍了数道伤口,但在最后关头还能拼命给了他一刀,才掉进了汹涌的洪水中消失不见。
若不是他和江清远是对立面,他都想和对方做兄弟了。
如此忠肝义胆,一心为主的人可不常见,宁愿自己死也要护住卫靖海。
在楚王手下,他可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
就是不知道眼下这个人和江清远,以及卫靖海又是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