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讳没注意到两人的神情,仔仔细细又把册子上的证词看了一遍,才问了些矿山上的细节,和朱世昌的事。
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尤其是听到面具男逃跑,炸了矿山,只皱眉道:“那些山上的矿工如何了?”
几百条无辜的人命啊,甚至涉及到几百户人家。
他都不敢想当初这人的家里人知道他们失踪,心里有多绝望。
那可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陆辞简只道:“那些人现在在前厅养伤,大人一会可以去看看,矿山上我也派人继续搜查着,若有什么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大人。”
袁讳这才松了口气。
只在心里暗暗心惊,从这证词上看,矿山的规模可不小,那上面的人数自不用说,定然是庞大的,如此规模,竟然就被眼前这些人给顺利拿下了。
一进庄子他就注意过,瞧着人数不算多,三十多人的样子,但各个都是高手,这可不是什么普通势力能做到的。
若不是面具男最后拿出了炸药,伤亡应该会更小才是。
这次的事对面前这两人都是大功一件,但看陆辞简的意思,对方似乎是在隐藏身份,应当不会接这份功劳。
见两人事情聊完,江意绵正想着怎么开口让袁讳同意把庄子上的人都留给她,就听见陆辞简语气随意道:“这个庄子我们要了,大人好好处理。”
袁讳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道:“那这庄子上的丫鬟和小厮呢?”
陆辞简轻瞥他一眼,“大人没听懂?我说的庄子自然包括那些人,能带走的,已经给大人准备好了。”
除了那些知道内情、和矿山上的人来往密切的侍卫,其他的人他都打算留下。
不知道绵绵需要多少人,总归是越多越好。
到时候绵绵可以再从中挑选合适的。
袁讳这才应了声,倒是没多问,反正都是一些下人罢了。
这些人要是不留下,也是要卖去其他地方当死契奴隶的,在这庄子上说不定还是好事。
此案能如此顺利解决,也是因为面前这两人,把这些人送给他们倒是无关紧要。
总归也和朱世昌意图谋反的案子无关。
至于这个庄子,装潢华贵,瞧着就价值不凡,属于朱家家产的一部分,他得问问尚书大人要怎么处理。
似乎是看穿他的想法,陆辞简只道:“大人放心,尚书大人会把买庄子的银钱填出来,定不会让大人难做。”
袁讳只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鼻子,“公子言重了。”
本以为这是个什么嚣张又贪财好色、只顾享乐的人,如今瞧着,应该是他误会了。
这庄子充了国库,以后估计也没什么人过来,能卖出去也好,到时候去户部说一声就行了,倒是不麻烦。
想着,他才好奇道:“不知公子和这位姑娘,打算用这庄子来做什么?”
应该不至于和朱世昌一样用来享乐吧,他瞧着这两人也不像是那种奢靡无度的人。
见事情圆满解决,江意绵还有些没回过神,不敢置信这么轻松简单就留下那些人了,本来一肚子的话瞬间没了用武之地。
心里一时间不知作何滋味,又是开心,又是觉得悲哀。
这确实是个吃人的地方,几百条人命一句话就能解决。
不管是生还是死,轻飘飘一句话就决定了。
但好在如今是想让那些人活。
沉默良久,江意绵才道:“我打算开作坊,那些人留下也是给我帮忙做活。”
袁讳愣了愣,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朴素的要求,心里一时也放了心。
本想着到时候给庄子上这些人选个好相与的主家,毕竟也是无辜的人,他虽然需要严格遵守律法,但还是能在律法内给他们一些帮助的。
这些人能有个好主家是天大的好事。
与其他慢慢命人寻找,不如就在庄子上。
这些人中应该不少都是从牙行买的,大部分都是家人贱卖出去的,要么就是家里有困难自己卖身为奴的。
若知道能继续留在这定然会开心。
三人一时沉默着,还是袁讳说要去看看那些伤员,几人才从那异常沉默的屋里出来。
只是在看见那些缺胳膊断腿的伤员时,袁讳还是心口一阵震颤。
若不是此次有人发现朱世昌意图谋反,平江县不知道还要过多久这样的日子。
而这些人怕不是会无声无息的死去,没有任何人记得。
他只暗暗捏紧了拳头,就是查不出教唆朱世昌谋反的人,他也要把朱世昌给查个清楚明白,看看他这么些年到底贪污了多少银钱,又是如何鱼肉百姓,还获得一个好名声的。
这样的人怎么配被那些文人称赞的,合该辱骂,刻在耻辱柱上让人唾弃才对。
正想着,身旁就响起一道恭敬的声音,“大人,草民是林家人,此次因为朱世昌威胁在平江县停留,得知大人今日来此,小的斗胆,可否等大人回京时同行?”
已经在平江县停留好几日了,再不去京城,他怕林家成为皇商一事泡汤,如今正好和刑部的人一起回京,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有刑部那么多人保护,他的安全有了保障,不用担心遭遇什么不测。
袁讳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好一会才点了点头,“可以。”
他最近也听说了皇商一事,只知道是一个世代经商,背景干净的家族,没曾想,这次来平江县倒是先遇上了。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小事,他正好一并把人带回京城。
林宴安只松了口气,有刑部的人护航,他就不用担心自己这条小命了。
只是这么快就离开,不知道下次和江意绵见面是什么时候了,他只苦笑着道:“意绵,你这次做生意应该是要在京城的吧,你什么时候去,到时候去找我啊!”
等皇商的事落实,他们林家的生意重心也要转移到京城了,他爹娘和妹妹应该也会搬来。
一想到以后见江意绵的机会不多,他就可惜起来,猛地想到什么,心里一瞬间多了几分不爽。
他走了,一直陪在江意绵身边的就是陆辞简,这人万一偷家怎么办,那他不得气死啊!
肯定比那个丑丫鬟误会他是断袖还要生气。
正想着,身后就传来几道吵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