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多多书院!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掌管四方之志的外史(史官官职)记载,建德六年,大周天下分路二十六,京府四,府三十,州二百五十四,监六十三,县一千二百三十四,国泰民丰。

然而,建德七年至八年间,各种灾害频繁发生,如水灾、旱灾、雨雹灾、风灾、蝗灾、歉饥、地震、疫灾、霜雪灾等,涉及一百一十二州和八百七十四县,导致流民数百万,死者更是不计其数。

时光匆匆,转眼到了建德九年,这是观主预言天灾的前一年。刚过十月便传来噩讯。

纵有宋莹的灵药支撑,戴春和的生命也终止在他二十七岁的生辰那日,从丰县县衙吊唁回来,宋莹一行人脸上都写满了悲戚。

这一年较以往更为严重,真定府春耕伊始,便遭遇大旱侵袭,三个月内竟未降下一滴雨水。

宋莹马不停蹄地奔走于数个庄子之间,凭借岛屿空间内的泉水,才勉强保住了些许收成。

岂料六月时又遭逢蝗灾,漫天遍野的蝗虫如乌云压境,所过之处,庄稼颗粒无收。好在丰县百姓近两年广种番薯、玉米、土豆,各家各户的地窖中都储存了一些粮食,才不至于被饿死。

然而,也只有勤善之家能够如此,像宋家庄宋家那般懒惰的,在去年水灾后便不得不背井离乡,如今已杳无音讯。

听闻宋家大房随柴家前往真定府避难,二房宋成贵和谭婆子早在建德七年的瘟疫中染病离世。至于宋老爷子,大房举家离开时并未带上他,当宋成荣收到宋族长的消息前往宋家庄时,他早已在饥寒交迫中活活饿死在床榻上。

宋莹的及笄礼在建德七年的冬月举行,在家人的默默祝福下,她悄悄地度过了这个重要的时刻。如今,她已十七岁,出落得亭亭玉立。

富月山庄在这几年中多次扩建,比金城县的坞堡也不遑多让,如今在这处生活的除了宋莹一家,仆人佃农以外,萧老爷子携萧临母子三人也在此避难。

到了冬月落雪时,宋莹亲往丰县,将戴县令遗孀冬娘接到了富月山庄,戴景明也从大哥离世的噩耗中走出来。

这一日,天地间一片雪白,唐婉率领唐家十一位族人也抵达了富月山庄。

宋莹赶忙命人打开山庄大门,亲自带领着十三等人出门迎接。

“唐婉姐姐,你受伤了?”宋莹一眼便瞧见了唐婉那身骑装沾染着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宋莹妹妹,不碍事,这都是沿途与土匪搏斗时,贼人的鲜血。”唐婉下马行礼,原本英姿飒爽的面庞此刻却写满了疲惫。

在前往丰县的路途中,灾民、流寇、土匪如蝗虫般肆虐,纷纷占山为王,胡作非为。许多村庄已经是十室九空,一片凄凉。

唐家家主在月余前来信,宋莹这处近几年已露出峥嵘之态,边境内九成退伍老兵皆被宋莹安置,武力不在其他坞堡之下,唐家子弟众多,求宋莹托庇。

将唐婉安置在自己的梅雪居,宋莹便安心等着玄序道长。

从建德七年开始,朝廷已经无暇顾及治下百姓,当今皇帝发布隐秘诏令,世家大族可择火种至京城,自有相关有司衙门遴选,建德九年岁末,京城京城如沉睡的巨兽,开启宵禁,寻常百姓只出不进,只留东华门作为物资流转的唯一通道。

梅家所在的东南沿海之地,因海平面升高,沿海多处更是如那暴风雨中的孤舟,已淹没在滚滚海水的波涛之中。

其余几大家族恪守道长规矩,充实坞堡物资,遴选百姓中资质较好的人选,在乱世中倒真出了些有真才实干的人来。

这一年岁末,天灾初露狰狞,吐蕃地处高原四个月内冰雪不止,皇帝在钦天监监正算计下,抢先派人将长公主遣回京城,冬月十七,吐蕃国灭。

大周百姓因新式御寒衣物,在冰雪到来之时勉强还能御寒,同在冬月十七这一天,从吐蕃吹来的冷空气终于吹向大周西北内陆,此时大周全境开始降雪。

宋莹恍然觉得穿越到了七八十年代,身穿大棉袄二棉裤,头戴雪帽,呼吸间眉眼已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凌。

她和宋成荣走在中间,十三与苏寒在前方探路,九斤古月兄妹垫后,一行人前往后山。

这处秘密基地如今存储了大批粮食药材煤饼等物资,路过洞口时却没有进去,一行人在崎岖山路中走向山顶。

山顶上举目四望,入眼白茫茫一片,官道上已覆盖皑皑白雪,空无一人。

“再过几日若大雪不停,玄序道长怕是无法赶到。”宋莹叹气道。

道长坐镇金城县宋家,此前送来消息本来约定这几日便会来富月山庄,过去一个多月还没到。

信中称观主遗留宝藏在次年冬月元旦那日午时或可打开,等他安排好后便来富月山庄,届时与宋莹一起前往。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大周境内百姓早已乱成一锅粥,烧杀抢掠,为了生存抢夺物资的情况每日愈演愈烈。

到建德九年元旦这日,大雪已持续十三日,丰县终于爆发大规模械斗。

戴县令病逝后,朝廷并无再派新任县令,说到底国家机器已然瘫痪,各地原先家有薄产的人家早已暗暗收拾财物逃往乡下庄子里悄悄避难,小富之家则与左邻右舍或是交好之人抱成一团,洒出银子召集一大帮子护卫家丁,死死守在家中。

至于本就穷困潦倒的贫民百姓,则在一日一日的大雪中艰难求生,当生的希望慢慢湮灭时,恶意便在日益冰冷的雪花中滋生出来。

与其余灾荒年农人背井离乡乞食不同的是,绝望是从城镇蔓延至村落,盖因城镇人口多以做生意做工的人居多,他们并无良田傍身,屯粮减少,安全感便缺失。

第一家粮铺的大门被愤怒的百姓砸开,是械斗的开始。

可惜当人们冲入粮铺,空旷的仓库内一颗粮食也没有,人们开始将入眼看到的桌椅搬空,回家烧柴也能抵抗寒意。

尝到甜头的,还是一众百姓洗劫县衙。

当时在县衙生活的是县丞一家,衙役们坚守在县衙门口,抢红了眼的百姓手持农具、木棍,前赴后继,在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被县衙洗劫一空。

抢到粮食的人将粮食藏在衣服内,很快被后来的人乱棍打死,场面越来越混乱,胜出的往往是最凶狠的,以家族为单位的壮年男子。

小小的丰县,便是大周小小的缩影,几乎同一时间,全境贫民陷入疯狂。

卫县的范良早在第一场雪开始前,便在张影的护送下被皇帝召回京城,得以逃过一劫。

至于漠北,则自顾不暇。他们没有棉衣,又少了马匹,能抢的都抢了,如今到处都是人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