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守在拍卖场后台心中澎湃,现在已经到手两百四十万,与母亲韦氏相顾,皆喜不自胜,已然高兴合不拢嘴了。
黄殊色自若,悠然品茶。
“现在你们俩还要把思雅往外推吗?”
二人闻言,顿时语塞,一时无言以对,原本是被送回庄子,如今招待士族又得把他们叫回来,听得黄殊此言,唯有尴尬赔笑。
“哥哥再莫再折煞弟弟了,今后一定要对嫂子言听计从。”
“老身错怪思雅,先前还口出恶言,实在不该,千错万错,乃是老身的错,回去之后,定当亲自向思雅赔罪”
“好了,思雅完全没有责怪你们,你们以后要记住了,只是往后做事,切要三思而后行,天下会有那么好的馅饼砸在头上吗?此番若不是思雅聪慧,我黄家怕是早已沦为他人的俎上鱼肉。”
俩人能不扬眉吐气吗?若是按照他们俩的计划,黄家怕是早已沦为其他士族的附庸,生死皆不由己。如今,家底翻了十倍不止,还声名远扬。
开私塾,建茶馆,酒楼,开店铺,请大儒讲经论道都行,有了钱,有了名,步入世家之列,重回神州大地,泱泱华夏,也有我黄家一席之地。
全是幻想着八方学子云涌黄家,到时候,自己若能娶得世家大族嫡女,便如凤栖梧桐、龙飞苍穹。刚刚告诫黄守的话,早已抛诸脑后。
“咚咚咚!”
拍卖的木锤落下。
“恭喜崔家以五十六万成交,诸位,恭喜这位崔掌事。”
崔氏站起身拱手。
“博陵崔氏崔意,崔长礼谢过各位成全。”
“当!当!当!”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
“各位贵人,接下来就是黄氏牧场的所有权,马匹总共一百二十匹,牛二十头,牧场三千亩,起拍价五万两白银。”
崔长礼举起牌子。
“一百万两。”
全场哗然,继而有人笑出声来。
“长礼兄如此豪爽,叫我等如何是好?”
“既然大家都是为了这个牧场而来,就按照拍卖场的规矩来,价高者得嘛,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快些,我都腹中饥饿了。”
“哈哈,长礼兄所言在理,我李守素一百五十万两。”
拍卖主持看人念数。
“赵郡李氏一百五十万两。”
“清河崔氏一百八十万两。”
“琅琊王氏两百万两。”
“陈郡谢氏两百三十万两。”
“河北裴氏两百五十万两。”
当田桑子无意透露出土地定在这的时候,这块土地就好像长出金子似的,前有左思洛阳纸贵,现有长安土金。
黄守听闻三百万的报价,身体发软,整个人飘飘然,仿若未饮酒却已沉醉。报价之声不绝于耳,节节攀升。
“这么多钱,不知道可以买多少良田,有此银钱,在这长安谁还看不起我们江夏黄氏。”
黄守依旧是封建王朝的产物,有了钱,第一念头便是购置土地。土地兼并,封建王朝的剥削就在这,这就是根,烙在思想上,灵魂上的根。
黄殊听着弟弟的话,眼神渐渐黯淡。
黄守激动紧握双手,高兴手舞足蹈。
“哥哥,太好了,太好了,三百万,你听你听,三百五十万,我们有钱了,很多钱,非常非常多的钱,我们可以买很多很多好的良田了。”
黄殊露出一抹无奈的假笑。他深知,自己身为太子殿下的暗子,还未到五年,太子便已将黄家抬至难以想象的高度。他本就没什么远大志向,如今黄家的处境已然不错。钱财越多,麻烦与事端便越多。他钟情于教书,发觉这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家中诸事,皆交由思雅打理,她比自己更适合当家主,自己不过是徒有其名,如今在此也只是做个摆设。
在喊出八百五十万两的时候,黄守人整个人都麻了,他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哥哥,而黄殊却一脸平静看着他。
“若你是家主,打算如何处置这千万两白银?”
黄守听到自己哥哥言语中的冷冽,语言很平静,但背后寒光却冰冷刺骨。
“我,我....,弟弟不知。”
“哎,这钱不好拿啊,给谁看管呢?我们黄家拿回黄府埋起来吗?还是堆在府库之中?”
自己府上的这些臭鱼烂虾能如何守得住这巨额财富?朝中无人,家中无力。在座的世家大族,如裴家,拥有土地百万亩不止,朝中功勋卓着,无需交税,每亩收租一斗粮食,一年下来,单是土地粮食的税收便有万两净利润,还不算朝廷赏赐的万顷良田。
布匹酒楼生意呢?水果庄园呢?林园呢?书院呢?文馆呢?还真以为自己有了钱就是世家大族了,真是可笑至极。
没有根基与势力的家族,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黄凤鳞的下台,预示着黄家被置于险地。但凡朝中有个手握实权的黄氏族人,黄家也不至于如此如履薄冰。
听着自己哥哥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开口询问。
“大哥,这是何意?”
“呵,事成之后,每家商铺只取一千两,其余钱财尽数归还其他世家。”
“为何?为何?大哥,我们如此辛苦弄来的钱财,为何要拱手相让?”
黄殊眼神有些低迷,望着自己的弟弟叹气。
“不单商铺只取一千两,就连最后荒地卖掉的钱财,也要分给除拍下荒地主人外的其他世家。”
黄守捂着疯狂摇头,依旧做着自己那个世家大族的春秋大梦。
“不!不!为什么?大哥,弟弟着实不懂,为何?是不是兰思雅让你这么做的?”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事到如今还不知道为何,看来这个弟弟真是想钱想疯了。
“为何?因为如果不想黄氏未来无故从此间消失,那就按照大哥说的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世家的钱能那么好拿,就不叫士族门阀了,惹了官司,遭遇贼寇,路遇马匪,得罪皇亲,但凡有个贵人路过你黄家不小心摔倒,你都要夹着尾巴赔钱,天下理由多的是,要捏死你小小的黄氏,根本无需太过用力。
有一个摔倒了,那就开始有更多的贵族摔倒,还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提前交出来表表忠心,黄守还没有从此话中醒悟过来,自己的母亲韦氏听出了其中的危机。
“守儿,听大哥的话,大哥说的没错,咱们要想能好好在长安待下去,那就得还回去。”
黄守现在才明白,原来一开始,世家大族们就完全把黄氏当做鱼肉来分割,无论是之前也好,还是现在拍卖也罢,别人根本就没把黄家放在眼里,这些算计也只是老鼠在猫爪之间的玩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