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夏微凉,楚河正在检查紫苑儿今日的晨课,指点一些错漏之处,外面有太监前来求见。
“何事?”楚河头也没抬,依旧弯腰拿着毛笔勾画着。
那太监磕了一个头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启禀皇后,陛下下旨,于端午节选秀。”
楚河运笔的手微微一顿,透纸的笔力瞬间把柔软的宣纸戳了一个洞,随手把纸扯到一边,拉过一张新的:“我知道了。”
可那太监依旧跪在那里没有离去。
楚河皱眉:“还有事?”
那太监小声道:“选秀之事必须是皇后主持,而且需要加盖皇后宝印。”
“这是陛下的旨意?”
太监又重重磕了个头:“此事是司礼监负责,按照流程必须请示皇后懿旨。”
“双手捧好。”楚河清冷的声音出现在太监头顶。
太监下意识的双手举过头顶,一枚冰凉之物被置于手中。
太监缓缓放下,那枚皇后宝玺赫然就在手心中放着。
“这这...皇后,万万不可啊,奴...奴婢...万死,奴万死!”太监顿时语无伦次起来,这枚宝玺像是烫手山芋一般,他是放也不好,拿也不好。
楚河再次背身俯下,继续指点起紫苑儿,头也不回的说道:“你拿着这物去吧,就说是我的意思,没人会为难你的。”
太监见楚河坚决的语气,不好继续说下去,只得硬着头皮退了出去。
“老师,他们很怕你吗?”紫苑儿抬起脑袋,已经十岁的她比早年前长大了许多,但还是一脸稚气。
楚河笑了笑,用笔头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安心学习,不要走神,他们并不怕我。”
紫苑儿捂着头顶,还是一脸求知的问道:“可我见他唯唯诺诺,神色中满是惧色,过往来的人都是如此。”
楚河随手把毛笔置在笔架上:“他们只是怕死而已,正好我手握着他们的性命。”
“性命为何能被旁人掌握?”紫苑儿索性放下笔,站在楚河身后为他敲打起肩膀来。
楚河右手持扇,左手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因为你不够强大,当你足够强大时,所有都将由你说了算。”
“那这么说,老师你很强大咯?”紫苑儿欢喜道。
楚河摇摇头:“不是我强大,而是我身后的人强大。”
“您是说陛下?”
“哈哈,鬼灵精怪,刚才的画,再去画三幅才可以吃饭,完不成你就饿肚子吧。”
“不要啊,老师,人家早起练功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被你抓来画画了,肚子好饿的,先让我吃口饭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免谈,谁叫你睡懒觉了,紫霄的露水你都没喂,这就是惩罚!”
“老师!紫霄它自己会吃,那还用得着我,每次都是这样,它吃饱了挥挥翅膀就飞了,不到饭点不回来,还就会欺负我,成天揪我辫子。”
“哼!你跟一只鸟比?真有出息啊,中午饭你来做,做好了你也不能吃!”
“....”小紫苑儿被黑线笼罩,颓然的坐回到画桌边。
楚河毫不在意的撇嘴笑笑,这丫头越大越鬼,放下茶杯,楚河走出自己的寝宫。
未央宫,与皇帝的暖心阁一墙之隔,几步之遥,当初楚河随意挑选的一处,带着一群娃娃一头钻进了这里,从此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说是皇后,楚河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旁人视线中了,逢年过节也未曾露面。
而东方不败除了三殿之外,也顶多在乾清宫中小憩,更多的时间就是在御花园内自己新修的绣楼中。
两人已经三年未见了,更别提说话了。
虽然只隔着一道宫墙。
虽然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却仿佛像是一道天堑般,横拦在他们之间。
可即便如此,东方不败只要有好东西都会送来未央宫,但都会被楚河随手放在侧殿,现在他的寝殿中,只有两张床,一几,一桌,一柜。
朴素的不像是皇宫,平日里楚河与紫苑儿在寝宫内说话都有回音,为此楚河只好随手写画了一些,置于墙上,又添加了几道纱帘,弄了几盆绿植,才不至于让他宫内过于空旷冷清。
而未央宫内,除了他与紫苑儿俩人,没有他人,所有派来伺候自己的,都被挥退了。
像今日太监前来通报的事情,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除了逢年过节,出于礼仪会有人前来问询,其余时间整个皇宫中彷佛没有楚河这号人一样。
有些人还以为他是被皇帝打入冷宫之人,曾有人从言语上轻辱他,但下一刻就消失在人间了,有心人从那些黑木崖上下来的老人口中听说,这位可是血手鬼医,手中沾满鲜血的人物。
皇帝陛下有今日,大乾王朝能建立,皇后居功至伟,日月神教上下无人不服,无人不敬。
那些叱咤风云杀人无数的高手提起这位皇后,各个也都会下意识降低嗓音,言语中全是恭敬。
一时间这位只闻其名的皇后成了不可提及的人物,只知道硕大的后宫只有他还有一位随身侍奉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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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皇宫内一片喧闹,到处都张灯结彩,钟鼓乐鸣响了一整天,寂静的皇宫内热闹了一天,到处都是鼎沸的人声。
而宫墙上也忙碌了一天,四处飞走的人在宫内到处游走,不知又有多少大好青年付出了难以接受的代价。
但没有人能够接近未央宫百米。
入夜,周遭终于安静下来。
走出寝宫,楚河搬出自己新制的摇椅,在月下轻轻的摇晃,很快一条小几摆在椅边,几上一壶清酒,别无它物。
知道老师心情不好的紫苑儿,懂事的放下东西就退回到屋内,隔着窗棱呆呆的望着月辉下的男子。
“你是 遥遥的路
山野大雾里的灯
我是孩童啊 走在你的眼眸
你是 明月清风
我是你照拂的梦
见与不见都一生 与你相拥...”
楚河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扶手,嘴中喃喃哼着那记忆中熟悉的节奏,他有些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