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狼跟铜锤呢?”
“没见到。”
楚河死死的注视着早已失去生机的两位师兄,他仿佛失去了嗅觉,屋内扑鼻的臭味与腐烂的味道,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楚河对石锁说道:“师兄,咱不能在这里待下去,要马上转移,两位师兄的尸体,咱俩就葬在庙后吧,等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回来。
但是今天中午咱俩就必须离开了。
师傅那边也有危险。”
石锁没有色彩的双眼听到宫羽田也有危险,提起了几分生气,扛着墙角的锄头向庙后的空地走去。
入夜,楚河重新回到了李笑尘的洋楼外面,没有进去惊动宫二,在楼外等了一会儿,就见李笑尘开着小车从楼侧面驶出,一路无话,很顺利的就通过检查。
停在奉天郊外的空地上,楚河与石锁拜别李笑尘,蹲在火车线边上,他们准备扒火车回旅顺。
看着突突突驶进的黑色火车头,楚河想起了多年前,他也是坐着这样的火车来到了这个世界。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当初一门心思学艺完成任务的他,此刻却走上了保家卫国的道路上,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敦促着楚河在这个虚拟的世界中也要做出一番贡献,毕竟身边的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存在,友情、亲情无一不是实打实的真情感。
他们不畏死亡、不畏困苦、不畏强权,只为了心中的火苗不被扑灭。
两人东躲西藏的一路回到了旅顺。
望着一条街外的龚家大院,楚河与石锁急切又无奈。
门外巡逻的人真的多,密不透风的监视让楚河等在这里已经两天了。
始终无果的局面直到第4天迎来了转机,楚河远远的看到,马三的汽车停在了宫家大院外,可连门都没能进去,被老姜横刀立马的挡在那里。
马三作势强闯,没想到老姜寒刀出鞘抵在马三胸口。
没有人会怀疑这位老门客的忠诚,也没人会质疑他的实力,如果马三真要强闯,只能踏过老姜的尸体。
马三只好悻悻离去。
楚河把石锁留在了原地,自己追着马三离去的方向追去。
楚河沿路追火车站边就停下了,看着熟悉的建筑物,当年自己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宫羽田身后,被宫二一路搀回宫家大院的。
现在原本自己蹒跚一个半小时才走完的路程,自己仅用半小时就跑完了。
马三住在火车站边上的旅馆中,看样子他是想等明早的火车离去。
入夜,马三刚刚洗完澡从浴室擦着脑袋走出来,就顿在了那里,屋里多了一个人。
“师弟,拿枪指着师兄干什么?”
“马三,你该还债了!”
马三向侧面挪了挪,看样子是想去找个地方依靠,但是楚河的话让他又停了下来。
“别费劲了,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我的本事,拳脚或许我不如你,但是玩枪,你差远了。”说完,楚河从身后掏出了马三的手枪与匕首。
“啧啧啧!不得不说小鬼子对你真大方,连鲁格都舍得给你,看样子你很受器重嘛!”楚河打量着手中做工精细的手枪。
放下手枪:“师兄,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当汉奸?师傅给你的还不多吗?一个会长都满足不了你吗?在我记忆中,你当初可是十足的武痴啊!”
马三扔掉毛巾,淡淡的说道:“人各有志,我所追求的你不懂。”
“我不懂?”楚河嗤笑一声:“不就是支配人的感觉吗,师傅器重你,抬了你一手,你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你除了心狠手辣之外,没有一点可取之处,白瞎了你武学天分。”
“废话少说,你想干什么直说吧。”马三懒得跟楚河废话。
“我说了,你该还债了,现在先把自己捆上吧。”说着楚河扔过来一条绳子。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马三只能照做,他是心狠手辣,但是比起放火烧山,弄死了几百名鬼子的楚河,他差远了。
看到马三把手脚都捆上,楚河咧咧嘴:“得罪了师兄。”说罢上前像捆猪一样,把马三的手脚又绑在了一起。
做完这一切,楚河问道:“你不想说废话,我也不想说,最后一个问题,四师兄、五师兄在哪?”
听到这里马三眼中泛起悲戚的神色,低头没有言语。
楚河上前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肋骨处,疼的马三蜷缩成一只虾米的样子。
马三急速喘了几口气才缓过劲来,咧嘴笑道:“够狠,楚河,咱俩住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看透过你,你刚来的时候对我很防备,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特别对待,不像对别人似的那样信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当你开始学习的时候,你又开始亲近我,喜欢缠着我说话,每天跟我说的废话让我很烦躁,但是你又没有任何恶意。
再到师傅金盆洗手,你拼命的出头,这就让我有点看不清楚了,你明明没有野心,为什么总是拦在我面前,你是师傅的外甥,师傅连六十四手都传给了你,你跟我争什么?
我不信你看不到这门差事是个苦差,师傅他心疼你,才不让你接手,他选择了我,但是他又不遗余力的培养你,我真的很矛盾。
后来我当上了武士会会长,我正顺风顺水的时候,你们又入了江湖,开始大肆杀戮小鬼子,你们让我很为难好吗,小鬼子天天来找我麻烦,让我去围剿你们,我能怎么办?
师傅被软禁着,我被监视着,你们有没有为我考虑过?
我好不容易出人头地了,就这样被你们轻易的毁掉了,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是异样的,我每天看那些反抗人不断的从我身边被小鬼子拉走,当着我的面枪毙,你知道我是什么心里吗?
我不害怕吗?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就在别人的枪口前,哪天他们心情不好,第一个死的肯定是我。
师傅明知道我是这样的处境依然要我给你们打掩护,我还能怎么做?
他压根没有为我考虑过一次!
推我上台,是他,打压我,也是他,让你们杀鬼子是他,杀了鬼子让我帮你们擦屁股,还是他,我是人,我只为我自己活!
小鬼子给我活路,给我地位,给我我想要的一切,我凭什么不答应?
一边是你们拼命的把我拖入死路,一边是小鬼子的优待,是你你怎么选?”
楚河看着渐渐疯癫的马三,讥讽的说道:“偏执的人果然看什么都是偏执的,你没救了,当汉奸当得义正言辞你是头一个,师傅师姐师兄们没有一个把你当外人,才把所有人的性命都托付到你手里,在你眼里居然是在害你。
哈哈,马三,你果然是黑的,我当初就不该费劲巴拉的努力去开导你,你这人眼里只有自己。
行了,什么也别说了,多一个字我都恶心,看你的表情,我已经知道了四哥与五哥怎么样了。”
第二天一早,宫家大院又被敲开,老姜又看到了马三恶心人的嘴脸,下意识就要关门,但是猛然间看到紧随在马三身后的人露了一下脑袋,急忙让他们走了进来。
关上房门,老姜忍着激动,把他们带到了前厅中,才小声的说道:“你回来了,楚河。”
“师傅呢?”
“我去叫他!”
片刻后熟悉的步伐又出现在耳中,楚河望去,满头银发的宫羽田缓步出现在前厅,楚河抢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宫羽田身前,痛哭道:“师傅,我对不起您,师兄他们我没带回来!”
宫羽田伸出大手揉搓着楚河的脑袋,长叹一声:“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罢了,都是他们的命。”
他语气平淡,看似波澜不惊,但是只有老姜知道,宫羽田接到通知后,一夜白发,把自己关在屋中水米不进整整一天。
都是儿徒啊!从小看到大的,就像自己亲儿子一样,一下子死了那么多,饶是意志坚定的宫羽田也承受不住打击。
越过楚河,宫羽田站在马三面前,冷冷的注视着他,马三看着高大的师傅,不由的升起怒气,毫不躲闪的与宫羽田对视起来。
看着倔强的马三,宫羽田长叹一声:“马三,当年你父母是长白山的土匪,打劫过程中被路过的军阀打死了,我们一群老哥们原本想着斩草除根的,可我一时心软把你保了下来,为此我师兄还跟我大吵一架,说你天生反骨,面露凶相,是大奸大恶之命,专克身边人,我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当时的你只有3岁。
结果接你回来的第一年,宫二的母亲就因为难产死了。
我依旧没有信,直到几年前你出手把燕青的于军打致残疾,却毫无悔过之意,我就知道我错了。
原来人的性格真是天注定的,怪不得八卦你真也学不会,霸道的形意你轻易就上手了,后来在金楼,你稳住了性子,没有出手伤人,我很欣慰,以为你已经有了改变,学会了沉稳,学会了思考,学会了审时度势。
但是我实在没有料到,你会对你朝夕相处的师弟们下手,都是我的错啊!”
宫羽田一席话说完,震惊在当场的不是马三,是楚河!
原来是自己!
原来都是自己,好心办了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