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岑还是让人在后厨搜寻,最终在厨房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机关。机关打开,一条密道出现在所有人眼中,就在几人准备进去在寻找货物的时,汪岑却拦住了所有人,让他们先在外面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从里面出来。告诉邤风让几人把里面的矿石抬出来。
孟随安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跟了上去。
对方顺着后厨走到大堂,站在驿站的门口静静的看向外面。
此时月华正亮,乳白的月亮悬挂在天空静看大地。星星围绕在周围,点缀着如墨的夜色。可刚刚发生了那么多事,貌似显得此时的美景并不体贴人心。
她站在背后看了他一会儿,猜想或许那密道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物品。他制止了其他人迈向那个隐秘,把危机留给自己。
汪岑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孤单。
她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看来,邤风他们找不到人你也一点都不意外。”
对方听到声音,转过视线看了她一眼。“做事缜密,才值得我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否则,一个不起眼的对手,让自己畏手畏脚了这么多年,等到将来有一天得下九泉,怎么有脸见他。
“你找到想要的东西了?”
汪岑这次对于她的聪慧并不觉得意外了,如今他已经了解眼前的这个人。
她本就该是这样的女子。
他只是笑笑,“这里除了一堆矿石,还能有什么其他我想要的东西。”
孟随安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竟然隐隐的有些失望。她说不出原因,猜想自己原是希望他告诉自己的。
他站在旋涡的中心,尚能自保已经不易。
汪岑所想的,是不愿牵连无辜之人。
她无辜吗?
孟随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远处,不知周围安静了多久,她有些故作轻松的说道:“也不知道这次陛下会不会赏赐你什么东西?”
“不清楚。”汪岑有些疑惑,“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也不关陛下的事,赏赐是给你又不是给我。”孟随安悄声说道:“我哥在顺天府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年到头别说赏赐了,不挨骂就不错了…”
“所以,我只是好奇,陛下通常都会赏点什么?”
汪岑失笑,“武将的话一般是某位大师打造出来的兵刃一类。如果本身的佩刀已经没办法再赏的话,那就是命内务府置办铠甲。”
“不过这都是顶级的礼遇了,就连师老将军也不过得了一身铠甲。”
“文官嘛,大部分是赏赐一些绸缎。主意是让他们穿在家里人身上,穿出去以示皇恩浩荡。”
“也有勤敏好学一类的,陛下会从尚书房内选赐一些书籍。”
孟随安却突然思考起来,“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汪岑也没有回答她能不能问,只是很痛快的说了句:“我自然算是武官。”
“哦…”孟随安了解了,“那我那日看到的那把剑,是你的吗?怎么从没见你带在身边?”
“我不常用,怕糟蹋了那把好剑,就给了祝鸿。”汪岑看着她的目光,接着说道:“以前祝鸿武艺未成,我都会随身带着佩剑。”
“后来,他和邤风都在我身边,那把剑跟着我实在无用武之地。”
孟随安想想也对,祝鸿和邤风总跟着他,他倒是真没有需要拔剑的时候。可是…
“可是他们俩也有不跟着你的时候啊,难道你每次都是靠披风挡住啊?”
“那个披风是陛下赏赐,刀枪暗器皆不能伤。”
“哇!这么厉害?!”孟随安心中感慨自己未免太不识货,那么厉害的东西她居然都没看出来。
此时此刻她很想好好看看那个披风。
“其实,我身边另外有一把剑,不过不能轻易示人而已。”
孟随安下意识问了句为什么。
“那剑是我义父汪州送给我的,他说这把剑杀人有限,防身倒也勉强尚可。”
“呃…所以这剑的意义在于什么?”
“这剑的意义在于,没有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就如同草丛中伺机而动的毒蛇,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汪岑看着她,眸光深沉。
“倘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这就是你最后刺向对方的利刃。”
“这把剑的位置只能告诉这世上你最亲近之人、最不会背叛你之人。”
他原是希望眼前的人就是这样的人。
可现在他不敢希望了。
她这样的女子应做这世间展翅翱翔的鹰,不应该落在他身边,被这些波云诡谲的人心捆住手脚。
孟随安看得出他眼中的恳切,如往常般以为他接下来会说出调侃自己的话语。
可他转过头,再次将视线看向远方。
什么也没说。
孟随安也静了下来。
这个夜晚,似乎本就该心事重重。
正值八月,夜风竟已变得冷冽。猛然间吹过京都的街道,吹向路旁的房屋。
这间房屋的大门口悬挂着一盏灯笼,红彤彤的映照着大门上的匾额。
太师府。
书房之中点亮的烛火直到此刻仍未熄灭。冷风吹过,房中明亮的灯火猛然颤抖,随即重新恢复明亮。
窗户中原本一人低头书写的身影,在烛光的摆动后他的对面突然出现了三个人。
房中依然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方中庞才停下了手中的笔放在一旁,低头端详着书桌上自己的笔迹。
随后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张文光被杀,商队其余人并没有留下活口。”
这次的笔迹似乎并不能让自己满意,方中庞将纸收好放到一旁,重新拿出来另一张纸。
“单文康呢?”
“我们到达时,单文康已经自尽。”
方中庞举起毛笔的手微微一顿,墨迹滴落在纸上。“可惜了。”他轻声说着,将那张纸扔到一旁。
“他留下的信,我们已经查看过。信中只是交代了自己的罪责,其余的只字未提。”
“汪岑如何?”
几个人将驿站内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了对方。一直到最后对方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方中庞只是举起笔在纸上重新写起了字,最后的一笔缓缓落成。
“东西呢?”
“在……汪岑手里。”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是的,他下密道时只有一个人。”
方中庞又一次端详起了自己的书写,似乎终于满意了,缓缓的将它放在一旁。嘴角扬起一个奇怪的弧度。
“孤身一人,有什么意思呢。”
他抬头看那三个人。
“做的不错。”他轻轻说道:“你们可以休息了。”
他话音一落,对面三个人的嘴角微微轻动。不多时,三个人的嘴角流下了黑色的血液,躺倒在地上没了生气。
“进来吧。”
方中庞话音落定,管家从门外走了进来。
“收拾干净。”
“是。”
“那个混账呢?”
“回太师,少爷还在祠堂。”
“哼。”方中庞冷哼一声,“没长进的东西。”
“少爷也是担心太师操劳。”
“他若是肯消停一天,我也不用这么操劳。”
管家弯着腰,身后的仆人已经将书房里的一切收拾妥当。
“汪岑他们想来过几天就能回来了。”
“可要小人准备什么?”
“在乐昌楼定下宴席,等他回来后给他接风。”
“是。”
“对了。”管家要出门时, 他又叫道:“连同那个仵作,一同宴请。”
“是。”
方中庞看着书桌上,洁白的纸张上被四个墨色的大字浸染,写着:
孑孓而行。
第二日的阳光升起,汪岑一行人就收拾好了一切准备回到京都。
孟随安上马时,怀中突然被人扔进了一个包袱,打开一看,顿时眼睛亮了一下。
“包子!桂花糕!”
她拿起一个包子就吃了起来,热乎乎的还冒着热气。转头看向汪岑,“在哪里买的?”
“白盘县。”汪岑瞧着她,“好吃吗?”
“嗯!”她从包袱里拿出来一个递给他,“你不饿吗?”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安大人……”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转过头,邤风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包子。
孟随安很大方的把包子递给他。
邤风开心的正要接,祝鸿却在旁边轻轻啧了一声。眼神都在警告,这可是汪大人特意去白盘县给安大人买的也怎么那么馋?
对方抬头却下意识看到他们大人的神色并不是很友好,因此伸出去的手突然停住。
孟随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汪岑的眼神,便生出了故意逗他的心思说道:“邤风大人,不管他。给了我的就是我的了,我说给谁就给谁。吃!可香了!”
邤风一听可香了三个字立马把包子接了过来。
祝鸿前一秒还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下一秒就默默接过来安大人递过来的包子。
队伍向前走着,孟随安始终看着汪岑,最后从包袱里拿出一块桂花糕递给他。
“喏,给你的。谢谢啦,那么早去给我买吃的。”
汪岑低头看她递过来的糕点。
“快拿着,这个就给你一个人。要是再让邤风看到了,我就不管你了。”
对方接过她的糕点。
桂花的香气在口中缓缓晕开,唇齿间都是甜味。
嘴角也都染上了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