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过了两个半月,秋意悄然而至。
青霄洲上,偶尔落了几场绵绵的雨,淅淅沥沥的。不似先前的磅礴大雨那般畅快凛冽。
少了一些炎热,人的心也就静了下来。
心静自然也就能够想明白一些想不通的事情。
南客的修为更强了一些,离第六境也只是一步之遥。这一步不是天堑,而是南客迟早能够踏入的境界。
玲珑郡里那些害人的妖被南客杀完了。
对于南客来说,这并不难。以自身修行的妖想要成长到妖王级别是极少的,青霄皇朝也不会容忍大妖晋升妖王。
所以,杀妖并不难。
难得是如南客一般修为的那些强者都是站在青霄洲云巅上的人物,他们以自持身份为由,不愿做这些脏活累活。
“我给小师弟的玉佩碎了。”南客背着剑,身上带着行囊,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不同于周周行走青霄悬壶济世,南客极少离开玲珑郡,去的地方亦是极少。
顾养浩放在手中的书。“看来小师弟遇见了麻烦事。”
两人心里都清楚,苏牧去了璃月洲,这就会是很麻烦的事。
在仙人遗族的手里抢人,相当于虎口拔牙,硬是往鬼门关里闯。
顾养浩站起身,抚平了衣袖和衣襟上的褶皱。他注重礼数,也注重仪表。所以,顾养浩对不修边幅的言灿严加约束。
“我与你走一趟。先前是我错了。莫璃解开封禁,救了小师弟,却被莫族带回。起因在我,所以我该走一趟。”
南客点了点头,随即又迟疑地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顾养浩。
顾养浩明白南客的意思,一边走,一边开口道:“三师妹在清衍宗近两个月的时日。清衍宗始终没有结果,所以这件事一开始就没有结果。当小师弟将此事交给三师妹的时候,便是意味着此事不需要结果。”
“在我们离开书院之后,三师妹会回归书院坐镇。 所以不必担心书院的安危。”
南客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走到了问心湖畔,顾养浩站在湖畔,目光穿透了黑暗的湖水,眸中出现了一团光茧。
在光茧之中是一条幼龙的龙影。
“龙腾风云九霄。或许是时候了。”顾养浩自言自语着。
下一刻,问心湖之中荡开了一重重涟漪,一直在湖底的光茧随即浮出水面。
众所周知,玲珑书院坐落在一条小巷之中,小巷的出口是一间客栈。
自仙洲宴结束之后,巷口客栈的生意,甚至整个玲珑城所有客栈的生意都更好了些。
虽说客栈的生意很好,但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些修行者,这让客栈的掌柜和小二都不自在。
不说人满为患,总之平淡的客栈日日都住满了人。
他们在看着玲珑书院的动静。
那位三先生去了清衍宗,让三圣宗之一的清衍宗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那么玲珑书院的这位二先生又是什么态度呢?势要与清衍宗死磕到底吗?
青霄皇朝的太尉魏平章也一直都在玲珑城中。那魏家的魏柒曾经进过玲珑书院,魏家的小平安也时常在玲珑书院中修行。
有了这一层关系,魏平章面对玲珑书院的弟子就能够方便许多。
“二先生。”魏平章看着眼前的两人。
顾养浩年纪比他小,却担得起当朝太尉的这一礼。
“我要远行,让各方势力不必聚集在玲珑城里。另外,请告知陛下,玲珑书院无意参与皇权争斗。”
魏平章心中叹息。他来此只是为了让玲珑书院出手协助平叛。
有了玲珑书院的帮助,连王等人不过是负隅顽抗。当然,那位久居深宫的老者一旦出手,所谓的叛军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二先生,那么无涯界一事,妖族异动频频,夔丑妖皇亲临无涯界,看形势是想要在今年定下无涯界的归属。”
青霄皇朝内忧外患,一边要应付着青霄宗的内乱,一边要争夺无涯界。青霄皇朝的强者一个个都分身乏术,难以兼顾。
“若是二先生能去无涯界,妖族必然不敢轻举妄动。”魏平章知道内乱之事很难请动顾养浩。
但妖族一事,这是人族与妖族的争斗,此消彼长,生死存亡的斗争。
玲珑书院立院之初的信念就是为了护卫人族。
如今人丁凋零,但依旧带着这份信念。
顾养浩手中握着那一把黑色的折扇,衣如云白,扇比墨黑。他沉默着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等我归来,我会去一趟无涯界。”
魏平章着急地问道:“二先生去往何处,又要何时归来?”
无涯界形势紧迫,要是顾养浩一去三两年,无涯界早已落在了妖族的手中,成为了妖域的一部分。
顾养浩没有回答,转身带着南客就要离开。
此时,一直在魏平章身后的魏柒开口道:“是为了苏牧吗?”
从仙洲宴回归之后,魏柒也来到了玲珑城。她与苏牧交情匪浅,在众人眼中是极为幸运的人。
为何幸运?
因为苏牧成为了比之前更耀眼的存在,是连三圣宗,乃至青霄皇朝都要拉拢的绝世天才。
曾经的苏牧令人惊艳,如今的苏牧让人不得不仰视,那是如日当空的耀眼。
有传言说,苏牧未曾吸收仙缘,而是将仙缘赠予了魏柒。
传言大多数都是离谱的。
但有一点不假,苏牧与魏柒确实是患难与共的朋友。
顾养浩停下了脚步,而魏柒立刻又是说道:“二先生可否带上我?”
顾养浩摇头。“此行凶险,有劳魏姑娘留在玲珑城,照看余生与平安。”
魏柒犹豫地张了张嘴,没有了平日的干练果决。
“请二先生救回苏牧...”魏柒拱手行礼。
行礼之后,魏柒的眼前已经没有了顾养浩和南客的身影。
魏平章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魏柒恢复冰冷的平静。“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说了我想说的话而已。”
随即,魏柒挎上横刀,朝着门外走去。她要照看好余生和平安。
与此同时,远在清衍宗的李清词心有所感,朝着山中的那一座孤僻的小院走去。
她来了清衍宗近两个月,有问罪的姿态,也有闲居的雅趣。
一口清茶一卷书,眸凝远山耳听风。
李清词像极了隐士,不问世事,也极少催促清衍宗给一个交代。
没有人敢打扰李清词,他们只怕惹恼了这个青衣女子,再度引来一场大战。
而今日,李清词走向了那一座孤僻的小院。
小院并非一直被冷落,也是近两个月才变得孤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