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
知鱼醒来看见季见熙手中拿着一把菜刀。
“小姐,你……你这是做什么?这刀很危险,放下好不好?”
季见熙瞥了一眼知鱼道:“醒了?皇上是不是下旨尚书府家眷三日后全部流放?”
知鱼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激动道:“小姐,你好了?”
季见熙颔首,递给知鱼一张卖身契。
“这是你的卖身契,趁现在还有时间,你离开季府吧。”
知鱼愣住转而喜极而泣:“小姐,我不离开,我要永远陪着小姐。”
季见熙将卖身契塞到知鱼怀里,难得温柔地看向知鱼。
“听话!现在府里能走一个是一个,你若是不放心我,出了季府就去置办一些吃穿,等出城流放的时候你拿给我。”
知鱼有片刻的愣神,眼中满是不舍,这样温柔的小姐,她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了。
不过知鱼很快回神,她明白季见熙的意思。
南耀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不是诛九族的谋逆大罪,流放之人的友人和亲戚在必经之路,可以给犯人塞点银子或是吃食。
知鱼瞬间明白了季见熙的意思。
“小姐你放心,知鱼一定把小姐交代的事情办好。”
知鱼跪地磕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舍地转身离去。
季见熙等知鱼离府后,来到了李氏的院子。
嬷嬷挡住季见熙道:“夫人身体不适,还请小姐回自己的院子待着。”
季见熙冰冷的眸子盯着嬷嬷,突然扬起一抹邪笑。
“噗嗤!”
一道鲜血从嬷嬷的脖子喷出。
“你……”嬷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屋内李氏听到动静问:“发生了何事?”
话音刚落,便听见房门“砰!”的一声被踢开。
“放……”肆……
李氏的话堪堪说了一半便住了嘴。
只见季见熙的衣袖和脸上都是喷溅的血。
手里拿着滴血的菜刀。
眼神阴暗狠厉,像是在地狱中大杀四方后爬上来的恶鬼。
“啊……”李氏尖叫一声。
眼睁睁地看着季见熙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李氏双拳握紧,强装镇定问:“你要做什么?!我可是你的母亲。”
似乎是“母亲”二字触动了季见熙。
她轻嗤一声:“母亲?哄了你几天还真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你不会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吧?
李氏!我母亲与妹妹的两条人命,你今日该还了!”
李氏眼神闪躲,但嘴依旧硬:“魏氏一尸两命是她命不好!与我何干!魏氏死后半年我才入府!”
季见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大笑起来。
脸上的血水因为动作流淌到脖子上。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母亲生产之前,你便与季鸣有了首尾,季成便是你们苟且所生的孽种,说什么义子,不过是一层遮羞布!”
李氏瞳孔骤然放大:“你、你竟然知道!”
季见熙没有理会李氏,直接拿刀划伤了李氏的脸。
“这一刀是你欠我的!”
随后又砍下了李氏双手。
“这一刀还是你欠我的!”
李氏疼得快要晕过去,看着疯魔的季见熙,她觉得她也要疯了。
“贱人!你与你的母亲一样都是贱人!
当年明明是我先看中了季鸣,就因为魏氏是侯府嫡女,我伯府没有侯府势大,魏氏才抢了我的夫君!
她能做初一,我为什么不能做十五?她该死!该死!
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我告诉你……”
季见熙听着李氏的话,恨意滔天:“老东西!你闭嘴!”
然后砍向李氏的双腿。
她力气不大,一次砍不断就磨。
疼得李氏几乎昏厥,但还是咬牙切齿坚持着说。
“哈哈哈哈……我收买了厨房的人,让他们把性寒的食物味道做得更好,而温和的食物味道便做得差一些。
果不其然,那个贱人吃多了性寒但又大补的食物,不仅早产还胎大。
你知道你妹妹是怎么生出来的吗?
是难产后被剖腹取出来的,只可惜窒息太久,取出来便是死胎!
而你的母亲则活活疼死在产室!
哈哈哈……哈哈哈……今日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季见熙听着李氏的话,彻底癫狂,一遍又一遍的捅进李氏的身体。
甚至将李氏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扔了满屋。
小时候,她一直以为娘亲难产后是伤了身子离世。
后来查到母亲的死与李氏有关,却不曾想竟然这般惨烈。
在娘亲拼了命给季鸣生孩子的那天,被夫君抛弃,命丧当场。
“熙儿……熙儿……”
突然一声温柔又熟悉地呼唤出现在季见熙耳边。
季见熙眼神瞬间清明。
喃喃一声:“娘亲。”
她抿了抿唇,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换了一身干净的紫色罗裙,擦干净了身上的鲜血,用木炭轻轻描了描眉,嘴上抿着一张胭脂纸。
从自己院子里带走一株兰花,再次回到李氏的院子。
这里原本也是魏氏的院子。
季见熙记得小时候这个院子里种满了兰花。
娘亲最喜欢兰花。
而李氏进门,这个院子便被李氏霸占了去,院子的模样再不复从前。
而此刻,院子中似乎浮现了魏氏和小见熙的身影。
“见熙,见熙。希望我的熙儿来日之路光明灿烂,也希望熙儿和乐安康,子孙兴旺。”
“娘亲,妹妹,你们在那边过得好吗?熙儿来找你们了……”
一炷香后。
李氏的院子起火。
火势浩大。
府里的仆人和包围季府的部分侍卫纷纷救火。
最终只救出来两具尸体和一具稀碎的人骨。
洪安伯府。
“伯爷,出大事了!”
“何事如此慌张?”
“回伯爷,季府走水了!姑小姐和季家小姐都死在了大火中。侍卫准备把尸体扔去城外乱葬岗。”
洪安伯闻言,将手中的毛笔摔在了地上:“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枉费我辛辛苦苦弄来季鸣签字的和离书。”
底下的管家缩着脖子道:“伯爷,是否把姑小姐的尸体找回来安置一下?”
“不必。没用的废物,死了便死了,你记住她是季家妇。”
“是,老奴记下了。”
乱葬岗。
有一人影突然出现,从三具焦黑的尸体中带走了最纤细的一具。
后来城外山上出现了一座新坟:季见熙之墓。
坟墓边上还有一具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