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宁带着账本到了这家丞相府最大产业之一的沣仙酒楼,这座酒楼就算是在整个京城也是赫赫有名的。
只是鲜少有人知道这原是丞相府的酒楼。
宋婉宁刚进酒楼,带头的管事的叫焦荣,是先前殷父的老仆焦大的儿子。先前这酒楼一直是焦大在管,如今焦大年纪大了做事不利索了,便顺势安排给了他儿子。
原本这酒楼总该是重新挑选管事的,可殷府从前没有女主人,殷易臣事忙不大管酒楼的事儿。焦大趁着这个当口钻了空子,这才能让他的儿子焦荣顶上。谁知道这个焦荣见东家不大过问酒楼的事儿,便越发嚣张了起来。如今这个酒楼经营的似乎都姓焦了。
焦大从前跟着殷易臣父亲也算是个老人了,在殷父跟前深得器重,这才能经营这个酒楼,谁知道如今这一家子将这酒楼经营成这般模样,每次给丞相府送过去的账本都十分敷衍,流水的银钱竟然都没有一个普通铺子那样多。
焦家如今在京城,倒是大宅院买了,听说焦荣在家中都纳了好几房的妾室,那些个妾室日日穿金带银。
宋婉宁本就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如今见着这样的场面,自然是要想法子整顿的。
宋婉宁刚进门,焦荣便带着酒楼里的十几个伙计迎接了上来。焦荣如今已经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胖男人,肚子上的肥肉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来三层,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样。
焦荣见着宋婉宁也是满脸堆笑,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太太,早听说太太要来,只怕是要来看看酒楼近年来的账本,所以我叫人将这几年的流水账本全数都给太太送来了,太太也好瞧一瞧,这才能知道小的管着这个酒楼的不容易。”
“不着急,我先四处瞧瞧这个酒楼如今的经营。”宋婉宁也是带了人的,因的没怎么会来这个酒楼,不知道焦荣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便带了七八个护卫一同前来。
宋婉宁进门的时候,瞧着这个酒楼的格局,沣仙酒楼倒是不愧是京城四大酒楼之一,光里头的屋子便有九层楼,一二楼都是吃饭的地方。二三楼是包厢雅间,四五楼都是有钱人来消遣的地儿,六七八楼都是让人来休息的上房。九楼则是专门让京城的官员们来议事的地儿。
宋婉宁进了酒楼一瞧,如今时候还早,来酒楼里用饭的人不多,倒是有不少人从楼上走下来。沣仙酒楼的生意瞧着是不错的,只是这焦荣却将这些银子全都收进了自己的腰包。
焦荣见着宋婉宁不说话,当即在宋婉宁的身边说起了当初焦大和殷老太爷的功绩,“太太只怕是不知道,当初我父亲焦大跟着老太爷一起出生入死,这酒楼便是当初老太爷专门让我父亲来管的。这么多年来,虽说没赚多少银钱,可名头是打响了。当年老太爷还说了,这酒楼,要一直让我们焦家来管着。瞧瞧如今这酒楼,也算是做得有声有色,这些装饰啊,门板啊,翻新都要不少钱,这么多年总归是往里头进钱的,太太不知道小的为了酒楼的生意日日奔走。”
宋婉宁只淡淡瞧了一眼焦荣,轻笑一声道,“如此倒是为难焦管事的了。”
“这都是应该的,为了东家做事,自然得鞠躬尽瘁。”焦荣笑的殷勤,领着宋婉宁往里头走。
宋婉宁随着焦荣上了楼,从楼下往楼上走,瞧着整个沣仙酒楼的格局。
而宋婉宁不知道的是,此时三楼的雅间里,裴玄知坐在里头和人刚谈完生意,一瞥眼就瞧见了她。
裴玄知身边的长随小厮是个眼尖的,见着裴玄知眼睛都挪不开一下,登时便出声道,“二爷,如今好容易见着一回,您和这宋姑娘好久没说话了,既然在这儿碰见了,不妨上去打个招呼。”
裴玄知却只是淡淡一笑,朝着身边的小厮道,“瞧着她如今的样子只怕是有事要做,既然她有事,我就不耽误了。”
裴玄知说着,拎起一旁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来凑在嘴边喝了一口。
宋婉宁却不知道自己被裴玄知遇见了,她如今惦记着酒楼的营生,当即随着焦荣一起上了二楼的雅间。酒楼的账本,近年来这么多的账全数都摆在这儿,宋婉宁要去好好瞧瞧这些个账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题出在了哪里。
宋婉宁进门的时候,焦大将昔年的账本一字排开,足足有好几沓,焦荣还在一旁解释,“太太,这就是五年内的账本,其实记账的方式都大差不差,只是近年来这买菜的材料总归是有些区别的,小的也提前跟大娘子解释清楚。”
“知道了。”宋婉宁往这些账本头上扫视了一眼,缓缓出声问道,“最近半年来的账本在哪儿?”
焦荣见状,从自己手边拿了一沓账本来递给了宋婉宁。
宋婉宁顺手接过,打开账本瞧了瞧,如今这账本的账务明面上瞧着没什么问题,想来这焦荣是花了功夫做假账的。要想将他连根拔起,也是需要些功夫的。
只是宋婉宁对酒楼的营生进价都十分了解,没看多久便抓住了其中的关窍,“你说这酒楼的赚钱项有这么多,这请伙计的钱怎么就要这么多?我瞧着下头做菜和四处忙碌的伙计也没有这么多人。”
焦荣听见这话忙不迭出声解释,“太太有所不知,沣仙酒楼是京城的大酒楼,请的厨师都是京城顶级的,价格自然贵了些。其他的伙计因为事忙不想留在这儿做事,给钱才能让他们安稳些,因此花的多。太太整日在家里,实在是不明白我们酒楼的难处。”
宋婉宁瞥眼瞧着满嘴胡说八道的焦荣,只淡淡笑了一声,这笑却叫焦荣看的有几分心虚。
只听着宋婉宁直道,“焦管事的,你当我是好糊弄的?将那些伙计每月拿了多少银钱,几个人各负责什么活计写成册子给我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