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青天灵院漫长的岁月中,从未出现有正副院长之分,有且仅有一位院长。
历代的院长虽然不是血亲,但是他们全都是出自一脉,每一代的院长都会承袭他师父的名号——天松。
可以说他们这一脉可是把持了青天灵院的院长一职,权势不可谓不大。结果就在这一代,传承出现了一点问题。
本该继承天松之名的李化缘因为各种原因,竟是直接将院长之位禅让给了他的好友邓达仙,这一下可是让成立了十几万年的青天灵院破了记录——非本脉之人成为了天松院长。
但是新接任院长之位的邓达仙并未立马上任,甚至连已经准备好的继任大典都未参加,在三个月之后就充当起了甩手掌柜,直接离院去了。
之后灵院的高层因为缺少了院长,于是不得不将破开了青天灵院十多万年传统的李化缘拉了出来,更加破纪录的开辟了一个副院长之位,将本该坐上院长的他推了上去。
其中执法堂的首席大长老就是其中的主力。也因为那群固执的高层,于是“天松”之名又从远走的邓达仙身上被强制剥离,加在了李化缘的头上。
而李化缘也投桃报李,扶持了首席大长老的小儿子上位,就是现如今的执法堂大长老。
后者也没让对方失望,他也用铁血、无情来护持李化缘施加的一切新法。
而去年,失踪已久的邓达仙突然回归,虽然没有高调宣布,但在灵院的高层中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本以为会出现什么兄弟阋墙、争权夺利的血腥场面,但是却是十分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异常。
这让孟东这些不知内情但却认识角色的一干小辈们一阵心痒难耐。
如今竟然得知与自己同处一室的叶麟乃是当今青天灵院院长邓达仙之徒,而且与叶麟交情很深的谢澈也是万年第一副院长李化缘之徒,他却反常起来。
“哥......”
“别叫我哥。”
“我比你小,不能叫哥那还能怎么称呼?”
“我今年才18啊!”
“可我今年也才17。”
“啊?”
这一下惊讶的就不止谢澈一人了,叶麟也同样的被惊讶到张开嘴巴,“你竟然比我们俩还要小一岁?而且还达到了融天境初期?”
“是啊,我爹也常说我的修炼天赋一般,如果是院长大人所收的徒弟,那么其修为一定远超于我。”
虽然孟东说这话时的表情很正经也很严肃,但谢澈总感觉他隐藏了深深的恶意。
“他这是在炫耀吧?这是在嘲讽我俩吧!”谢澈有些气不过。但是又想不到反驳的理由,便是向着叶麟传音道。
结果后者并没有答复他,而是颇为谦虚的回应道:“看来丹青子长老为了不让你生出骄纵之心很是尽心啊!”
而这样的话语却只是换来了孟东不可置否的一抹笑容,便是再无下文了。
不过谢澈总觉得这孟东在知晓自己和叶麟的身份后是不是觉醒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虽然大家都未明说,不过它相信这是有目共睹的。
孟东之前可是更亲近叶麟,毕竟那是与他同出执法堂的同事,再加上之后谢澈的一系列失误,导致孟东对于谢澈是更加的不耐烦了。
本以为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很长时间,但是却在身份暴露的瞬间颠倒了过来。
他对于谢澈是更加的热情了,至于叶麟……就像是将之前对待谢澈的态度给照搬了过去。如果不是因为谢澈并未在他身上看见什么陷入幻境的迹象,不然他就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孟东的眼睛上动了手脚,让谢澈和叶麟在他的眼中交换了形象。
最后谢澈瞥了瞥已经选择黏在他身边的孟东,在心中重重叹息道:“不懂啊,不懂啊!”
“我说……孟东啊。”谢澈偏过头,一只手也按在孟东向他努力贴近的大脸上,但是后者就如同一只倔驴,一直试图与谢澈脸贴脸。
“干嘛~”或许孟东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都带着点撒娇的味道在里面了。
不过在谢澈面前这点倒是还能看,毕竟谢澈身高几近一丈,实打实的“丈夫”,而孟东不过七尺五寸,在谢澈面前只会显得娇小。
“你这是什么意思?”虽然谢澈已努力想要与他拉开距离,但是碍于对方实在太热情与主动,谢澈甚至找不到任何理由。
一旁的叶麟倒是默默的看着两人,只不过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这让谢澈莫名感到一阵发慌。
“你若是早告知你的身份,我就不会与你作对了!”孟东的脸已经埋在了谢澈的胸膛中,并有一点热流打湿了衣襟——这让谢澈感到十分的不妙。
继而又连忙道:“就只是这点啊?我们不也没发生什么错误吗?就别放在心上了。”
“不!”结果招来的是孟东的拒绝。
没等谢澈再问,他又道:“我从小就听父亲说起,我们一家一直都依仗院长大人的帮助。无论是我的父亲还是祖父,他们全都受了青天灵院院长一脉的恩情。”
谢澈刚想插嘴,却被一边的叶麟突然制止。他愣了愣,才终于是止住了嘴。
“祖父他老人家年少时天赋不佳,以致修行异常迟缓,机缘巧合下进入了青天灵院,但在青天灵院这个看中天赋与实力的地方却备受欺凌,最后是前任院长石大人发现了他,并在之后的几年时间不记回报般的帮助祖父,最终才能让祖父在青天灵院站稳脚跟。”
“而后更是在青天灵院动荡之际,力排众议将祖父推举到了执法堂的长老席位中,并帮助他清除外敌掌握实权。”
“我的父亲自年少时也常于李化缘副院长大人交往,我的母亲更是在李化缘大人的撮合下与父亲相识相知相爱。可以说我们这一家因为青天灵院院长一脉才得以发展壮大,不然我们可能就是在大千世界多如繁星的大陆上苦苦挣扎的一户贫苦人家甚至可能是某一修士的刀下冤魂。”
他说的那般情真意切,每一字每一言都仿佛发自肺腑,字里行间隐藏着莫大的激动与热情,这一切都让谢澈感到极为的陌生与害怕。
他本不应该承受的,因为他只是半道被李化缘看中才收入门下的一个“记名弟子”,师门之前所积累的恩情与威望都不应该由他继承。
他想极力避开,但是孟东却咬的很紧,甚至可以说步步紧逼。
他想逃避,但是却无路可退!
“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还想去哪?”一道男声在谢澈的心中莫名响起。这可无异于晴天霹雳,要知道这可是他的意识,除了他可再无一人能在此地发出声响。
“谁!谁在那!”
他已然忘却了自己身外的危机,此时已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体内。
“如此明显你还看不出来吗?”那道男声又再度响起,这一次谢澈听出了他那无与伦比的熟悉感。
“原来是我。”
话音刚落,纯白色的玲珑剔透的神魄小人直接站起身来,此时他已将自己的紧闭的双眼张开,一股浩然、霸道的气息瞬间爆炸而出,在本就不平静的气海上掀起足足万丈高的波涛。
它的双眼有异,一为纯黑,像是有人在这里重重的点了一滴墨,而另外一只眼却是那只只肖一眼便能使人胆寒心悸的重瞳。
一目双瞳,但为何此时只有一只?
“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白色的神魄小人像是另一个人,此时竟是完全脱离了谢澈的掌控以谢澈意想不到的方式开口道。
本以为怪事到了这里就该结束了,但是所谓祸不单行,怪事也是社恐不已,它害怕极了独自一人,于是这一次也叫上了同伴,两人相联来到了谢澈体内。
“看清楚了,另一个我。”此时谢澈发现自己已经化成了气海内的另一尊神魄,那尊纯黑的神魄小人。
它不曾停歇,又道:“自我体内分离出去的又一人。”
纯白神魄小人问道:“那你可有看出我有什么问题?不对,我们就是一体,应该这样说——你看了自己出现了什么问题?”
纯黑神魄小人摇头,它在拒绝回答。
纯白神魄小人却是露出意料之中的微笑,道:“你看,你从不愿好好看看自己,明明自己曾经做过正确的事,但你却从没有印象,并一直在它们之间徘徊。”
它娓娓道来,声音也很是轻柔,语调极为舒缓,就像是深爱却又分离数年的爱人重逢后在耳畔的呢喃低语,婉转情意,思念深藏。无尽的柔情与美好都藏在了里面。
“我曾做过的,正确的事?”
两尊神魄小人像是已经演完了话剧,在谢幕之后收拾戏台,安安稳稳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只留下已经出神的谢澈默默品味。
在它们拆解戏台的时候,无意间让谢澈看见了台本,见到了上面写的满当当的叶麟二字。
“你瞒我瞒得好苦啊!”孟东叹惋的声音还萦绕在耳际。
刚一回神便看见了眼前都两人均是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那戏台上所表演的画面也在此时突然钻出,与两人进行了重叠、映合。
而孟东的焦虑的呼喊声却从未停歇,谢澈也没有任何打算去制止,而我闭着眼,良久后才缓缓道:“我知晓了。”